”
我蹲下,從他手裡接過樹枝,在旁邊示範了一個“盂”字。
盂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一臉不服氣:“不過也就端正少許,寫他人之名好看卻算不得本事。”
我挑挑眉,又寫下一個漂亮的“姮”字。
滿意地停筆,卻發覺盂沒了動靜。抬頭,只見他正睜大眼睛看著我,吃驚地說:“你就是姮?”
我懵然,點了點頭。
盂仍舊盯著我:“可是你繡了桃花的絹帕送給虎臣?”
我莫名其妙,什麼繡了桃花的絹帕?又跟姬輿有什麼關係?
盂滿臉興奮,得意地說:“我都見著了,那帕上有桃花還有‘姮’字,虎臣日日不離身,只在懷裡……”
話音戛然而止,他看著我身後,表情僵在臉上。
我詫異地回頭望去,也愣住。姬輿正站立在那裡,像是剛登階上來,神色陰晴莫辨。
真是人後莫說人。
氣氛凝住,一陣尷尬。我緩緩起身,向姬輿施下一禮:“虎臣。”
姬輿看著我,臉色不太自然,還禮道:“公女。”
“虎臣……”盂臉上半紅半白,無措地看他。
姬輿面無表情,瞟瞟他:“下去。”
“諾!”盂如蒙大赦,飛快地消失了。
臺上剩下我和姬輿兩人。
不知是因為登臺還是因為剛才盂的話,姬輿面上似乎有些泛紅。四目相對,他的眸光閃了閃,卻沒有避開,直直地望著我。湛藍的天幕下,他俊美如神祗的面容如此清晰,瞳中的神采依舊燦若星辰,卻又讓人覺得其中另有未知的深遠。
周圍像是突然安靜下來一樣,只剩下風悠悠吹過耳邊的細小聲音。微妙的感覺從未像現在這樣強烈,我也有些侷促起來。
調整了一下心緒,我對姬輿笑了笑,開口道:“多日未見,虎臣別來無恙?”
姬輿看著我,神色稍稍鬆弛了一些,道:“公女關心,輿安好。”
我頷首,讓了讓身子,緩步走到臺邊去看風景。稍頃,身旁一暗,卻見姬輿也踱了過來,和我並排站在一處。
兩人相隔不過拳餘距離,望去,他的側臉近在咫尺,寬厚的肩膀遮去了一角天空。我轉過頭,盡力地讓自己專注於眼前的景色。
陽光微微傾斜,越過飛簷照下,熱力融融。從臺上眺望,闢池澄靜一片,在群山和鬱郁森林的環抱下恰如玉璧般美麗……
“輿昨日黃昏時曾往苑中尋公女,卻未得遇。”忽然,姬輿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不想他竟然會主動說起。我訝然,抬頭望去,煌煌日色下,姬輿注視著我,眼中微有波瀾湧動。
心中似乎卡了些什麼,我移開目光,輕聲回答:“姮聽說了。”停了一會,又道:“寺人說彼時虎臣一身行色,不知從何而來。”
姬輿溫聲道:“幾日前天子往豐巡獵,我等自梓歸來之後,輿第二日便動身去了豐,昨日與公女從人相遇時,方才騎馬回到。”
嗓音低低的,在暖燻的空氣中振盪散去。
我訥然沒有開口。
話題似乎又要轉回原處,姬輿那時尋我,所為何事……
片刻後,卻聽姬輿問道:“公女可疑惑盂先前提及之事?”
我怔了怔,望向姬輿。
他定定地看著我,頰邊染滿紅潮,星眸中,目光明亮灼人。凝視片刻,他似乎下定決心般,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樣東西,遞給我。
那手停在我面前,穩穩地,一動不動。指間,一塊半舊的絹帕疊得方方整整。
我遲疑地接過,將絹帕緩緩展開。
素絹泛著淡淡的舊黃,卻潔淨無傷,上面,朵朵桃花嫣紅綻放,其間,青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