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劍氣徹底轟開天花板。
白羽頂著漫天亂射的玻璃碎屑,竭盡全力躍上穹頂。可惜坐忘只是減傷,不可能抵擋住有形的物體。她在避過爆炸的下一刻立即盤膝打坐療傷。
滿地狼藉中,幾滴暗紅的血液,緩緩墜落在剔透的碎片上。
“白道長?”隔著厚重的防護服,薛醫生的聲音明顯沉悶了許多。
“別上來。”一個冷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似乎沒有什麼受傷的跡象。薛醫生鬆了口氣,道:“快搬梯子。”
“別上來!”白羽立刻低斥。
似乎是系統特殊的程式,這具身體自動自發地排除著外來的異物。碎玻璃在刺入肌膚的同時被計算為傷害量。可週身留下的細微傷口,卻像瓷器上遍佈的裂紋,雖然力道被削減,真正落在白羽身上的傷害不高。可如此駭人的傷口和如此駭人的恢復力,絕不可以暴露在眾人面前。
尤其是專門研究人體的科學家面前。
“我沒事……”白羽頓了頓,習慣性地打量著周身的環境。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來到這裡雖然時間短暫,可依她的性子,很少有不冷靜的時候。
被劍氣割開的鋼筋混凝土樓板厚達一米,生死交睫時拼盡全力的出劍,直接撕裂了厚重的防禦牆體。露出了修建時遺留下來的巨大空間——木材與鋼材以一種極其複雜的方式,構架出了這個穹頂之上的世界。
低矮,黑暗,寂靜,以及——
一片片熒光閃爍的血影。
彷彿是雲開霧散之後,天空中撒遍的滿天繁星——可那是血色的星子,像一隻只流乾的血的眼睛!
血色是從西邊蔓延而來的……
那個方向。
正是金陵!
手電筒的光柱,穿過旋轉的霧氣,落在深褐色的泥土上。陳舊的血液,緩緩匯聚在垂落的鋼樑尖端,一滴,一滴,在光柱中墜落。
白羽伸手一拂,指尖赫然是一片滑膩的深紅!
她當機立斷,一躍而下,踏過滿地狼藉,“趕緊離開這裡!”
薛醫生站在懸浮空中的女兒身前,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白羽身上暗紅的血跡,“發生了什麼?”
白羽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頓了頓,她加快語速道:“第一,請張道長立刻趕來這裡。第二,請你們立刻收到所有能帶走的東西,並通知軍部準備撤離。在雪化之前,所有人必須離開……我想,我知道金陵城為什麼會一夜之間十室九空……它追過來了……”
張道長不是一個人來的,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那位一臉疲憊卻一身挺拔的將軍。身後的衛兵想必已守在樓外。整個研究室的人,都在白羽的勸說和薛醫生的默許下收拾行囊。
很多大型儀器,不是一時半會所能拆裝完畢,而它和它們的操控者,代表了整個人類的財富。
滿地的碎渣無人打掃,可穹頂的裂縫中落下的血跡,卻在潮溼的地面上聚成一灘小小的血泊。光滑的凸面上,倒影出了張道長蒼老而紅潤的臉龐。
他依舊是含著笑意的,即使這分和煦的笑意在下一秒僵硬在臉上。
“那是什麼?”白羽以一種求教的口吻詢問。而他卻只是搖了搖頭,從懷中抽出一小片桃符,小心翼翼地沾了一點血跡。
桃符發出一陣痛苦的“滋滋”聲,化成片片灰燼。
沒有燃燒的跡象,卻彷彿被什麼東西瞬間腐蝕。
老道又搖了搖頭,取出一道桃符,隱約的硃砂在明淨的燈光下似乎發著微微的光,只比方才多抵擋了片刻,依舊化作灰燼。
場面沉默,他臉上的凝重一分分增加,最終化作一句複雜的嘆息:“七十五年……已經七十五年……它居然活著……”
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