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成了三面包圍之勢,而獵豬小隊後面即是滔滔大河。
這樣的陣勢似乎已經穩操勝券,但那十個人,好像沒有覺察到危險。他們三人在
前,面東,對著正面的大隊野豬和豬王“破耳朵”。左右各二人:面南、面北,
對著側翼的豬群。那三個扛著火焰噴射器的人,站在最後,左顧右盼,顯得很是
悠閒。他們說說笑笑地往東推進。
豬的包圍圈漸漸縮小。當距離豬王“破耳朵”約有五十米時,趙勇剛一聲令
下,七支衝鋒槍同時向三面開火。
槍機都在連發位置上。先是三發點射,又是三發點射,然後一梭子彈全部傾
瀉而出。“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這樣的速射武器射速之快、
威力之大超出了豬們的想象。七支槍,一百四十發子彈在不到五秒鐘的時間裡悉
數射出,三面豬隊中,最少有三十頭豬中彈癱倒。它們中彈的部位,基本上都是
頭顱,穿甲彈穿透顱骨後,彈頭便在顱腔內炸開。這些豬都死相甚慘,有的腦漿
進裂,有的眼球進出。“破耳朵”憑著豬王的本能在槍響時低下頭,一串子彈把
它的那隻好耳朵打成了碎片。它哀嚎一聲,對著獵豬小組飛撲上來,而此時,後
邊那三位身背火焰噴射器的隊員以久經訓練的熟練動作前衝三步,撲地臥倒,同
時擊發,三溜火光,三條火龍,向著他們各自的前方噴出,併發出一種類似於一
百隻白鵝拉稀的合聲。那火龍前端一團黏糊糊的烈焰,迎面包裹了豬王“破耳朵”,
火焰轟然騰起,約有三米多高,豬王“破耳朵”消逝了,只有一團火焰在奔跑,
在滾動,大約二十秒後,便停止運動,就地燃燒。南、北兩面,領頭的野豬遭到
了與“破耳朵”完全相同的命運。
因為這些野豬,身上都沾著厚厚的松油,是極易燃燒之物,凝固燃劑只要有
一點濺到它們身上,便會引燃它們的身體。幾十頭豬身上著火,奔跑,尖叫,只
有極聰明的就地打滾,不聰明的亂竄。它們鑽進柳叢,鑽進草窩,引發火災。沙
洲上濃煙滾滾,焦臭熏天。沒中槍彈、沒被火燒的野豬們完全被嚇傻,喪失理智,
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獵豬隊員們託著衝鋒槍,立姿,用一個個準確的點射,送野
豬們見閻王……莫言寫道:這場瘋狂的屠殺,用環保的眼光來評價,顯然過分。
讓野豬如此慘死,也嫌過火。怪不得當年蜀相諸葛亮在火燒藤甲軍之後喟然
長嘆,潸然淚下。我2005年訪問韓國與朝鮮的板門店,看到在三八線兩側那寬約
兩公里的無人區內,成群的野豬在那裡追逐打鬧,樹木上鳥巢累累,白鷺成群飛
翔林表,想起當年我們在吳家嘴沙洲上組織的這場大屠殺,心中甚覺內疚,儘管
殺死的是作惡多端的野豬。這場屠殺因為使用了火焰噴射器,最後引起了野火,
將沙洲上大片的馬尾松林、紅柳樹叢燒盡,荒草更是在劫難逃。沙洲上的其他生
物,長翅膀的多半飛了,不長翅膀的,有的鑽洞避難,有的跳水逃命,大半還是
被燒烤而死……
那天,我在運糧河南岸的紅柳叢中,目睹了沙洲上的濃煙和烈火,聽到了爆
豆般的槍聲與野豬們發瘋的叫嗥,我當然更嗅到了西北風吹送來的令我窒息的混
合氣味。我知道,如果我不是讓出豬王之位,必將與野豬們同遭此難,但奇怪的
是,我並不為此感到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