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嶼也沒睡。
他任由江難握著他的手,聲音很輕,像是怕嚇到身邊的小醉鬼。
他沒回答江難,而是反問:“為什麼覺得我不會要你?”
小醉鬼不出聲了。
就在遲嶼以為他已經睡著時,青年的聲音劃破黑暗:“我太壞了。”
平時無法無天的人,喝醉了卻是突然有了非常清晰的自我認知,細細地數著自己的壞處。
“我脾氣差。”
脾氣的確差,跟個炮仗似地一點就燃,跟老師都對著幹。
遲嶼聽著嗯了一聲。
“還喜歡罵人。”
這也是實話,不過以前沒這麼能罵,現實中還行,一到直播的時間,小醉鬼那張嘴直接化身機關槍,逮著誰噴誰。
遲嶼又嗯了一聲。
江難又不說話了。
遲嶼偏頭去看,只看見一個貼著他手臂的腦袋頂,他剛想問怎麼不說了,就感覺握著他的兩隻手力道突地加重些許。
“……我還罵你了。”
“說你不要臉,還說不喜歡你,讓你滾遠點。”
縱使現在知道內情,再聽到這些話,遲嶼還是感到心被扯了一下,他被那些傷人的言辭困到現在,七年裡,他經常會做夢夢到江難叫他別死纏爛打的模樣。
沉痾難消。
但好在如今風停雨過,血肉也會在愛中重新生長。
“我這麼壞,你肯定不會要我了。”
遲嶼伸手,將聲音聽起來像是快碎了的青年攬進懷裡,“沒不要你,要呢。”
江難帶著鼻音。
“可是我那麼壞……”
“再壞都要。”
遲嶼把人拽上來,跟自己額頭貼著額頭,“但是我們得提前說好,你可以對別人壞,怎麼壞都行,但不能再對我壞了。”
他抓著江難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我不是神,沒你想的那麼無堅不摧,我也會痛的,江難。”
遲嶼人生太順,他智商高,幹什麼都能很快上手,在接手飛魚集團前,他就已經靠自己賺了近九位數的存款。
他是名副其實的天才。
也是宿城最受歡迎的alpha。
從小到大,他走到哪兒都是人群中的焦點,追他的人形形色色,但從來沒有一個能走進他眼裡,走進他心裡。
直到遇見江難。
遲嶼擁有的本錢太多,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喜歡任何一個人,所以他喜歡誰,就是單純地喜歡誰,而不是那個人是誰,又或者那個人擁有什麼。
他不是顏控。
也不在乎長相。
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對江難是很俗套的一見鍾情,在江難把他攔在小樹林時,他就對江難有了好感,後來江難跟他告白,他沒第一時間答應,也只是惡趣味作祟,想看看江難打算怎麼追他。
他也並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但對江難,他從來都是百般寬容,底線也是一退再退。
但他也有自己的尊嚴,按理說就算江難曾經有難言之隱,和他分手是迫不得已,但依照他的性格,也不會吃這口回頭草。
但現實總喜歡開玩笑。
就算江難那麼對他,他也還是沒放下,就像人終究會被困於自己的不可得。
“對不起。”
遲嶼感覺江難抱住了他,青年的手在他背上輕拍,聲音裡帶著歉疚,還有無法忽視的鄭重。
“我會對你好的。”
“特別特別好。”
遲嶼手放在江難後腦上揉了揉。
“那我等著你對我好。”
江難點頭:“我現在直播,年薪很多的,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