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她喚醒,她自然會?起身點燈,讓人給?他打水,一直伺候到他洗漱完畢,甚至幫他絞乾頭髮後?,才會?再把燭火吹滅。
但他退出了內室,自己脫了衣裳,自己悄然入了耳房。
有些感情一旦變化,對應他的一些事情,看似她份內的,可不是她主動的,到了他這,也就?變得?沒?了什麼意思。
秦陌坐在浴桶之中,捏著太陽穴,遊神了許久,直到水溫變得?冰冷,他猛地打了個冷顫,才勾回了神思。
秦陌驀地想要起身,頓了頓,一時顧慮到水花迸濺的聲響,唯恐驚到了內室榻上的人兒,他又緩下了站起的身子。
輕輕披上睡袍那瞬,秦陌心裡不由自嘲地笑了聲。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待她,竟變得?如?此小心翼翼起來。
連盞燈都沒?捨得?亮一下。
秦陌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內室,掀開幔簾,中間隔著一條長枕,只見?蘭殊不知發了什麼怪夢,雙手併疊在了枕間,俯首埋在柔軟的錦緞上,閉眸沉睡。
這顯然不是個舒坦的睡姿,任由她這麼趴一晚,第二天鐵定腰痠背痛起來。
秦陌唇角抽了抽,俯身上榻,悄然拿開了中間礙事的長枕,上前給?她把臉轉了回來。
一翻身,他才嗅到了她身上溢位了一絲果酒的氣息。
敢情今晚這丫頭還?閒情逸致地吃了兩杯溫酒來助眠,怪不得?睡得?七歪八倒的。
真是一點沒?被他回來睡的訊息,影響到悠閒生活的分毫。
無一絲喜,無一絲憂,波瀾不驚。
秦陌拉過柔軟的被褥,往她身上一蓋,拉著她的手,就?往被子底下塞去。
少女卻彷佛摸到了熟悉的觸感,翻了個身,反握住了他的手肘,往他身上湊了過來。
秦陌低頭看著她習慣性環住自己的手臂,喉結一寸寸下沉,忍不住在心裡自嘲地笑了聲。
這些天他都沒?同她睡一處,也不見?她有哪兒不適應。
這會?一回來,她倒是仍記得?在睡夢裡拉住他。
蘭殊抓他的習慣,說來,還?要從前年的那個冬天講起。
他倆之前一直都是隔著一個長枕睡的,從無半絲逾矩。
直到有一日,屋外下著鵝毛大雪,秦陌就?著雪景,又入了一個夢,睜開眼時,未過三?更天。
少年近乎已經學會?了同這些雜亂無章的夢境和平相處,不再每一回都鬧得?自己驚慌失措。
更多的時候,只當是做了一場子虛烏有的甜蜜夢。
他凝望著窗臺的雪光,怔了會?神,忍不住側眸,看了眼長枕另一頭的姑娘。
那一張同夢境如?出一轍的美人面?,卻似是被什麼噩夢魘住了,芙蕖小臉蒼白無色,猶如?關外的風雪,慘淡無光,身體無意識地蜷縮成?了一團。
就?像寒風裡受凍的小動物。
她是真的很怕冷。
秦陌原先並不愛在屋中生火,破例為了她,點了銀碳籠。
後?來還?特地讓婢子在床上添了熱水囊,由著她腳上踩了一個,手上握了一個。
那一頭潑墨般的秀髮,散了一整個床鋪,熱水囊只剩下一點餘溫,散發出的熱量,半分都沒?吸入她的嬌軀內。
少年幫她攏了攏被子,無意間觸碰到她一點肢體,竟是和雪一般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