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一邊羅列他自家報出的家產。一邊又將抄家檢點所得的財產進行比對。
兩者相差將近百倍!
這只是一府所得之動產,另外的不動產因為田皮田骨的契約名記,不能算是鐵證,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凡是不在徐家名下的田產,日後也不可能再歸於其家所有了。
兩相差額如何解釋?大明國公食祿最高五千石,最低只有兩千五百石。魏國公府要幾代人不吃不喝才能積聚那麼大的家業?徐文爵敢說自己家裡還有機房,還有絲行。還有海貿所得,還有空餉兵血麼?
即便敢說也晚了。
除此之外。田存善控制下的各種地方小報也紛紛跟進,無不對這些勳戚的貪婪進行剝皮。許多這次反太子風波中成立的小報,一改之前的論調,同樣站在國家朝廷公義的角度上批判勳戚,逼得江南士林報也只得跟風逼近,否則就銷不出去。
雖然江南報社的主人們不在乎這點報錢。但他們對銷量的看法就是影響力。銷量下降就是影響力下降,這是他們不能容忍的事。燒這麼多銀子,要的不就是這個影響力麼?
此時此刻,他們真心覺得識字的人多了,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自己的勢力非但沒有壯大,反倒是皇太子那邊越發強盛了。
崇禎二十年三月十六日,皇太子基本完成了對勳貴的抄家清產。因為這些勳戚本身如天家一樣,奉行的是嫡長子繼承製度,所以大宗必然是宗族中勢力最盛的一支,以這支大宗為綱領,可以輕易梳理出遠近親屬的名單,以及他們的財產。
要做就要做得徹底,五服之內,一個都不能跑。
朱慈烺在整個行動中,蒐羅出的金銀珠寶、田契身契、有價證券——許多商行的股份、紅利和債券——整個獲益金額在兩千萬兩以上。而且這個數字只是保底數目,是基於金石古玩、字畫珠寶等物件的起拍價上計算出的資料。
三月十八日,南京皇城奉天門內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筵席。
參與筵席的都是從全國各地市舶司的“股東”。除了遼東方向的市舶司全部屬於朝廷,從天津以降,一直到閩南、兩廣,凡是出了銀子購買市舶司股份的人家,無一遺漏地收到了皇太子在鳳陽時就發出請柬,使得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的趕到南京,參與盛會。
筵席的前半段就如傳統的君民同樂,只是膳食實在有些簡單,符合皇太子吝嗇的名聲。
後半段卻是讓人血脈賁張,呼吸急促。
五千餘件稀世珍寶,被一一擺上展臺,任由這些股東靠近檢視。這些都是勳戚之家百餘年,乃至二百餘年收羅的寶貝,等閒放出去一件兩件出去,都能賣個天價。
至於許多小物件,譬如制扇名家沈少樓的扇子甚至都是十張起賣,起拍價只有二十兩,比市價低了一半。而這等品級的商品甚至上不得檯面,只是在筵席外圍擺了一圈,根本沒能引人來叫價,幾乎就是以起拍價出賣,讓人帶回去打發小朋友的。
為了打消買主的顧慮,朱慈烺還安排了內宮懂行的太監,以及南直、浙江有名號的商家掌櫃,前來做了鑑定。每一件寶貝都有來同去脈的文書,上面印了國家博物館這個罕見的公章。
“這個是緬甸在天順年間進貢的翡翠玉觀音,其質似冰如糯,透光而稠,只是雕工一般,不如我中土名匠的手藝。不過嘛,這東西放在家裡又不吃飯,所以若非此番變故,想來也不會為外人所得。”一箇中年文士撫須對著一尊玉佛侃侃而談,身邊聚了一幫豪客,聽得如痴如醉。
“那這個觀音值多少銀子?”有人問道。
“五百金就如撿了寶一般。若要我出手,三千金都是捨得的。”那文士悠悠道:“若是有信佛的居士,那就更不得了了。這尊是男身觀音,在我中土並非沒有,卻著實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