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哭窮。
他們這一哭窮,皇太子殿下也就不客氣了,大筆一揮,定下規矩:鹽廠只收紙幣。
既然要哭窮,那就讓你們真窮!
除非將大量白銀存入銀行,否則上哪裡能搞到紙幣?而且現在的情況是紙幣緊缺,就算你要存。銀行還不收呢!
“黃堂總得想想辦法,總不能看著百姓沒有鹽吃吧?”鹽商們匯聚在鄭元勳家的影園,每個人臉上都是驚惶焦躁的模樣。
鄭元勳是崇禎十七年的進士,兩淮鹽商之首,為了照顧母親而建造的影園也讓他留名後世。不過此刻,他雖有官身卻無官職,雖然為眾鹽商推舉卻沒有實權,是個最吃力不討好的角色。
“我也曾與府尊說過。府尊只是說無可奈何,我等又能奈之何?”鄭元勳嘆道:“現在我家也是守在鹽廠大門外。零零散散收些鹽皮罷了。”
“皇太子不通經濟民生,這樣搞下去勢必要出大事的!”有人狠狠道。
鄭元勳看了那人一眼,道:“此事還是急不得,且等一等。國初時候發行寶鈔也是一樣值錢。用不了多久,寶鈔氾濫,自然價格就賤下來了。我看倒不用太過著急拿銀子去換。”
眾人聽了,紛紛道說:“終究是進士老爺有見識,如今鈔廠日夜趕造紙幣,票面越來越大,多半以後要成廢紙一張。”
鄭元勳安慰了眾人。正打算扯些閒篇,突然看到花廳外人影晃動,卻是自己的兒子鄭翰學在外面打探。他道了聲得罪,快步走了出去。鄭翰學見父親出來,連忙上前就要說話,卻被鄭元勳拉住,一路走到後面書房方才放手。
“大人,南京那邊已經有了訊息。”鄭翰學抑制不住臉上的興奮。
雖然南直隸已經分成了安徽、江蘇兩省,應天府也改了江寧府,但人們習慣上還是稱江寧為南京。
鄭元勳悠悠道:“多大的事體,這般沒有城府!”見兒子面露愧色,他才又道:“江寧那邊怎麼個說法?”
“這回走到了江南鎮守太監王之心的門路。他願意出面為我家存五百萬兩的銀子。不過,他要咱們家鹽業公司一成的乾股。”鄭翰學道。
鄭元勳面色凝重,雙眉緊蹙,道:“一成啊。”
“大人,兒子以為還是上算的。”鄭翰學道:“如今幾大鹽家都沒有紙幣在手,若是我們能有五百萬兩鈔票進貨,不說兩淮鹽,怕不是北直、山東鹽都能吃下來?”
“你道為父是捨不得銀子麼?”鄭元勳不滿地看了兒子一眼:“我實在是擔心跟內官勾結會招來忌諱。尤其是這鹽業,天下誰都知道這是座吃用不盡的金山,卻沒看到這金山上刮的不是風,是刀子!”
鄭翰學並不覺得自家做得生意有太大風險,頗有些不以為然。
鄭元勳搖了搖頭,心中暗恨:若不是我就這一個兒子,真恨不得扔出去讓他自生自滅!
“我與你說了多少次,走門路,送好處,與人結交,這些都是小商小販做的事。”鄭元勳恨鐵不成鋼道:“要想做個豪商,眼光不能放在這上面!定要做得眼界通天,胸懷天下才是!”
“大人,這回事體本就是皇太子不滿咱們沒給好處……”
“放屁!”鄭元勳重重吐出兩個字:“你這眼界就跟那些庸才一樣!”他說著指了指花廳方向,又道:“崇禎十六年以來,皇太子什麼時候討要過銀子?他都是直接動手搶的!晉商在張家口**代人的積蓄,他說搶就搶了。咱們與晉商並舉,世人稱我‘內商’,還不如山陝的邊商有勢力呢,他為何不搶?”
“大人不是說,一旦他搶了咱們,兩淮會亂麼?”鄭翰學弱弱道。
“他真怕亂麼?”鄭元勳反問:“真亂了咱們又有甚好處?這其實就是麻桿打狼兩頭怕的事,自己心裡有個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