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這個公司背後的力量到底有多強硬了。換了別家鹽號,怎麼可能每次運鹽都能碰巧遇到巡檢司和精銳軍巡查拉練、隨同保護?
鄭翰學正襟危坐,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而微微晃動。他不得不為父親的深謀遠慮而折服,王之心那邊果然出了事,其本人被捉拿回京,聽說發配上林苑種菜去了。送給王之心股份的鹽商則問了行賄罪,舉族流放遼東,子子孫孫都別指望回來了。
都察院的御史不知哪裡聽到的風聲,說是鄭家與王之心有關聯,發票拘問。總算鄭元勳是進士出身,不能用刑,又一口咬定是王之心索賄未遂,自己本分經營,不敢做出結交內侍的事來。御史實在查不出證據,才放過鄭氏一族。
鄭翰學還來不及慶幸,父親大人所說的“新鹽商”就漸漸浮出了水面。仗著自家的底蘊,鄭家總算找到了安康公司的大掌櫃,柴雍。
安康公司註冊在徐州,總號自然也在徐州。作為曾經的重鎮,現在徐州城外已經沒有了遮天蔽日的旌旗。許多空出來的營房也都被官府收回安置流民。
鄭翰學在經過了四天的長途顛簸之後,終於見到了這位絲毫看不出雍容的柴雍柴掌櫃。
柴掌櫃看起來年近三十,身子精瘦,除了一雙大耳朵,看不出有半點福相。不過兩廂見禮,卻顯露出柴掌櫃的不俗來。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世家子弟的風範,讓人如沐春風。
鄭翰學不敢有絲毫輕視,在席間試探著提出了與安康合作做鹽的意思。
柴雍放下筷子,細聲細語道:“我安康不過是新起之家,鹽賣到各縣本也是要找人經銷的。”
鄭翰學頗有受了侮辱的感覺。堂堂鄭家,竟然給人賣鹽麼?
“我鄭氏數代販鹽,卻也百十年不曾零賣過了。”鄭翰學壓下怒氣:“此番是有與貴號一同出資,盈利共擔之意。”
柴雍微笑道:“鄙號不缺錢。”
這五個字嗆得鄭翰學幾乎說不出話來。
柴雍又微笑道:“鄙號缺人。”
鄭翰學這才鬆了口氣:“我家門下多的正是掌櫃、門徒,都是販鹽數十年的老人。既可靠又能幹。”他見柴雍微笑不語,忍不住又道:“柴掌櫃,南直,咳,安徽江蘇兩省人丁逾三千萬,每人每年吃兩斤鹽,這就是二百萬兩的買賣,貴號一家吃得下麼?”
柴雍徹底掌握了交談節奏。展了展衣袖,和藹道:“這樣。入股之事就不用說了。日後你知道了安康東家的來頭,自然明瞭。不是柴某人誇口,如今能拿到鹽的公司,不超過一隻手。”
鄭翰學看著柴雍探出雞爪一樣的手掌,暗道:果然是個會抓錢的。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安康也希望有鄭老闆這樣的懂行人幫著賣鹽。”柴雍道:“如果鄭老闆的確有心。大可以從安康手裡拿鹽,分賣各地。其實跟以前買鹽引並無不同。”
鄭翰學腦中一轉,問道:“價錢幾何?”
“三十錢。”
鄭翰學連連搖頭:“那到了我們手裡豈不是得賣三十五一斤?誰吃得起如此之貴的鹽?”
“那也沒法子,出廠價就是二十二錢。而且日後鹽廠的粗鹽要漸漸絕賣了。”柴雍信誓旦旦道。
“那百姓豈不是連鹽都沒得吃?”鄭翰學義憤填膺。
“咱們之間,還是少提百姓吧。”柴雍笑道。
鄭翰學意識到自己失態。轉臉笑道:“柴掌櫃還是得少些,二十五如何?我們自去鹽廠提鹽。這轉運的耗費也不小呢!”
“二十八,否則我無法向東家交代。”柴雍也鬆了一口。
鄭翰學問道:“從安康拿鹽之後,凡是我鄭家賣鹽的地方,安康是否就不賣了?”
“不會賣得比你拿的價錢低。”柴雍道:“而且柴某人還能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