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子講累了,歇一歇。
王二毛也聽累了,提建議。
“師父,儂看這樣好不好?我問,儂講,這樣儂不會太吃力。”
老頭子瞪了他一眼,算了,確實講不動。
“我未必會實話實講,有交關事體......”
王二毛忙點頭道,“我懂,儂只管回答就好,我自己判斷。”
老頭子咂了咂嘴巴,這是生平第一趟當犯人,不曉得滋味如何。
“老劉是儂師弟,儂特地給他三顆蠟丸看到,是希望他換掉還是不換掉?”
第一個問題就直奔主題,千面子認真地想了一下,“我自然不希望他換掉,但是換掉更加好。”
“不換掉的話,金錶哪能辦?”
“金錶有的是,這一場的作用只是用來擾亂76號的視線而已,並不是關鍵。”
王二毛奇了,“金錶有的是?王福泉拼了老命來脩金表,哪能可能隨隨便便有的是?”
千面子一笑,伸出手來,袖子一卷,手腕上,一隻明晃晃的金表露了出來。
王二毛仔細一看,認得,時間也是快走,跟自己那塊一模一樣。
“那他拼死過來做啥?儂不會自家報時間?”
“他講他叫王福泉?拼死過來的?他長什麼樣子?”
王二毛格楞了一下,這裡面有竅坎?
“他六十出頭,小老頭子,戴副眼鏡,面板蠟黃。來的時候已經曉得被特務盯死了,講,有表就修,沒表就死。”
老頭子輕輕嘆了口氣,“這是王福泉的爹爹,王福泉自己,已經在南京死掉了。”
王二毛大吃一驚,這小老頭子替子赴死?
“我以前跟儂講過,江湖上,外八門,其中有個機關門。儂還有印象伐?”
王二毛點了點頭。
“機關門老早交關風光,大到攻城器械,訊息埋伏,小到八寶轉心葫蘆,江湖上、廟堂裡,統統買賬。現在打仗,變成用飛機大炮坦克車,他們的聲勢就小了,轉而研究西洋轉盤,彈簧螺絲。這金錶,就是出自他們的手藝。”
“這位老兄叫做王秉燭,是王福泉的爹爹,也是機關門裡的三當家。”
“王福泉,是阿拉共產黨安排在南京的特別人員,我手裡的這塊表,就是他做的。一式做了三塊,時間走得一樣。一塊在延安,兩塊在上海。儂手裡的這塊,是一個同志在撤退時候敲壞掉了,我負責聯絡王福泉來修。”
“沒想到他在南京暴露了,吃刑不過,拷打致死......”
這一老一小平時就是這樣,一個喜歡講,一個喜歡聽,王二毛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盼著故事越長越好。
但是現在沒時間了,他不得不打斷,繼續問,“儂叫我去送表,就不指望能修好,但這塊表必須留在上海,所以交到我手裡,至少不會被別人拿掉?”
千面子點了點頭,“啥人曉得他的爹爹會過來,還真的把表修好了。我是看到訃告覺得奇怪,想去問問小菊豆,沒想到在那裡碰到儂。”
這個通了。
王二毛抓緊時間再問,“儂講儂身邊出了問題,是啥人?”
沒想到老頭子搖了搖頭,“不曉得。”
這算什麼話?王二毛聽不懂。
不曉得就留條子叫他殺一更人?
先不講自己有沒有能力殺掉一更人,這老頭子是生怕人家不曉得他已經懷疑了自己的大徒弟?
“這不是人的問題,是時局問題,現在沒空講這些,儂有空去問問儂的老婆,她曉得。”
這又開始野豁豁了。
王二毛不介面,問第三個問題。
“師父,儂走以後,一更師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