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人走了,王二毛看了看錶,已經快到凌晨一點。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抽了一支菸,確定隔壁的老劉不會再來找他,準備走。
外面的雨小了些。
他關了燈,走到窗臺,剛想掩上窗門,停了下來。
他忽然有種想法難以自抑,他想知道這扇窗門到底會在什麼時候被關上。
他迅速下了樓,看準臨近的一棟洋房,這房子離青山會館約有兩百多米,高低差不太多,在房頂上,應該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裡。
他去小花園裡拿出外衣套上,急步繞了過去,藉著夜色的掩護,一路隱行。到了外牆之後凝神聽了聽,裡面沒有貓狗的聲響。
翻身過牆,院裡種著幾棵李樹,順著園中的碎石路,王二毛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側門。
思南路上的這一排洋房建築樣式各異,不盡相同,王二毛現在進來的這家倒是跟青山會館的格局差不多,也是西班牙式的花園洋房,他三竄兩竄便攀到了屋頂,然後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將身形隱了下來,貼在簷角的一側。
在雨夜裡,做這種事是極舒服的,人雖然辛苦些,但卻能悄然地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王二毛喜歡享受這種感覺,他有時甚至會覺得下輩子不用做人,去做一塊磚瓦更好些。
他靜靜地伏在那裡,眼睛時而盯一眼書房的窗臺,時而瞥一眼周圍寂靜無聲的街巷,背上很快就被雨滴全打溼了,雨水順著他的身體流入瓦礫邊沿的凹槽裡,他跟屋簷成為了一體。
過了約有二十多分鐘,書房的燈亮了。
王二毛有點小激動,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樣。
今晚的老劉是反常的。
一更二更來找他,說的自然都是緊要事,但跟他現在擁有的這些相比,不值一談。
蘭花索命在手,指環百殺護身,該找他的,應該是老劉才對啊。
姨娘今天剛到香港,第一件事就是殺人,還要用自己的名義去殺,怎麼可能只是為了肅貪警世?
必有一件跟這些巧合同時進行的重要事,而這件事,必在老劉手裡。
老劉今天裝睡不見,是姨娘的安排還是自說自話,王二毛不得而知,但他已經厭煩了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他想要自己找到答案。
現在開始盯上你了!
就見老劉關上窗門,然後拉上了一層薄薄的簾子,房裡的景物頓時朦朧了起來。
王二毛一皺眉,眯起眼來仔細看。他忽然想到了臧洪霞,不知道她那把瞄準鏡還在不在,從鏡中看過去,應該比現在強太多。對了,這隻蜘蛛精現在在做什麼,在睡覺?樣子應該還很美吧。
老劉拉上簾子後,回到書桌前,又像上次那樣,拿出了電報機。
發報,抄報,然後燒掉,又發報,抄報,然後再燒掉。
整整忙了一個多鐘頭,這才結束,然後拿了一把蒲扇,在電報機上慢慢搖了起來。
王二毛知道,這個老狐狸忙完了。
這麼長的時間,聯絡的自然不止是一個人。
雨幾乎停了。
王二毛看著周圍這寂寞的夜色,有點恍惚,這同一片天空下,在跟老劉聯絡的,都是些誰?
......
老劉熄了燈,王二毛走人。
他想順路去趟蘭花坊,看看香香是不是也是那個大半夜起來忙活的人。
進到小菊豆的房間時,是凌晨三點。
王二毛必須要將身上擦一擦,至少不能邊走路邊滴水,鞋底也要抹乾,最好找到一雙男人的鞋換上,否則在這院裡痕跡太重。
在春宵閣中轉了一圈,鞋子到手,再回到小菊豆的房間裡收拾停當,他辨了辨方向,偷偷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