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福特車開進天目路後便各自找地方遠遠地停了下來,車上陸續下來一些便衣,什麼裝束都有。這些人四散開,轉眼便混入人群,王二毛不敢疏漏,一一強記,人太多,只能記住他們身上主要的特點。
這時,已是中午十二點。
看見這幫人,王二毛反而心定了不少。
小菊豆的任務是接人,跟剛才那場刺殺無關。
這幫人可能會探聽到來人的樣子,名字,目的,車次時間,但一定還不知道來接他的人是誰。
所以,只要小菊豆接不上頭,那她就算在火車站裡待上一天,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站裡恢復了常態。
剛才的槍戰死了不少人,廣場上的屍體和血水已經被清理乾淨,車站裡的盤查也已結束,該帶走的人都被帶走了,日本兵和警察署的人基本撤清,剩下的幾個去了三樓的管理處。
王二毛站在二樓視窗,看著往來不息的人流,一批,換了一批,再換一批,又換一批。
他不禁想到了新學到的一個詞:歷史。
......
那些便衣們有的已經混入了車站,有的還在廣場上閒蕩,王二毛不敢大意,又去樓上樓下兜了一圈,大致記下了人數和位置。
廣場三個出口,每個出口那裡,有三四人不等,售票處兩個,客運出口五個,貨運出口兩個,還有六個在廣場上。
一樓的四個候車室裡,一號二號三號各有三個人,一個守在候車室的出口,兩個守在通往月臺的檢票口,四號候車室裡有五個人,三個守出口,兩個守檢票口。
月臺上,出站口,應該也已經佈置好了人手。王二毛不能進去,只好毛估估,應該至少還有二三十人。他剛才數過,下車的總共六十五個。
這種程度已經算得上是層層包圍了。
是不是外圍還有人,王二毛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這個王福泉今天不來便罷,只要下了火車,就是九死一生。
過了一點,小菊豆還沒來。
王二毛身上的傢什已經跟那個年輕人掉了包,現在身上除掉鈔票證件和那兩塊金錶懷錶,沒有一樣能用的。
他不得不又去人群裡擠了一圈,出來後,倒也滿意。
小皮箱,公文包,洋傘,站臺票,木梳,翻蓋的小鏡面,軋釵,手絹,香粉盒,還有香菸,打火機。
這種緊要關節,他也不想精挑細選,看上去像似會有點用的,就統統拿來。只是,那塊手絹上好像有股子大蒜味道,實在是有點頭疼。
沒時間再去尋了,他已經遠遠看到了小菊豆。
這小娘皮打扮過了!
王二毛明知道這是裝扮,心裡也忍不住醋缸子打翻:這個十三點,弄得這麼招搖做什麼!
就看小菊豆,一身寶藍色的短袖旗袍,臉上塗得雪白,細眉紅唇,大波浪披下來,手上挎著手包,腳邊一隻皮箱,正下車給黃包車師傅銅鈿。
他猶豫了一下,是要現在迎上去拉她走,還是等她進來再看看。
就見小菊豆結了車鈿,提起行李,徑直穿過廣場,一扭一扭向車站走來。
這身姿,讓王二毛想到一個新詞:嫋嫋婷婷。
這一刻,他決定,讓她去,等她進來以後跟牢就是。
這小娘皮心理素質相當好,一點都看不出破綻。
......
小菊豆還沒走進車站,廣場邊上出了事。
在貨運出口門前的一群挑夫裡,突然之間衝出了兩個人,後面跟著一群青幫樣子的混混。十幾個人追打著這二人,看樣子,像是追債。
那兩個挑夫身上臉上捱了好幾拳,虧得身板子還行,掙脫出來,拼命逃,一個穿過廣場,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