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門口的衝突繼續升級。
來追債的這批人裡面也有人出去喊人,一大幫人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頓時將車站口堵住。
上海灘的青幫鬧事常有,只要不動刀動槍,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
只是,在鬧市區,特別是在火車站這種地方鬧事,就不得不出來管管了。
一時間,幾百個人擁在一起。
裡面一圈罵山門,豁耳光,打冷拳的,外頭一圈拉架,勸仗,看熱鬧的,老百姓躲得遠遠的,指指點點,竊竊搓搓小聲議論。人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響。
王二毛湊進去,正好看到剛才那個便衣也被擠在裡面,不禁好笑。
他擠到裡圈,偷偷摸出槍,拉開保險對著一個看似老大的人砰砰就是兩槍,一槍打在大腿,一槍打在地上。沒等別人反應過來,馬上轉身一擠,看準那個便衣手上一帶一扣,將手槍塞到他手裡,然後人一晃,從人堆的縫隙中滑了出去。
百忙之中還喊了一句:有特務挑撥離間!
槍一響,打鬥的人一下子全停了,人群轟地四散。
腦子活絡的人迅速發覺了那個手裡拿槍的便衣,衝上去圍住,腦子更加活絡點的人馬上跟著喊起來,“有特務,挑撥離間,敢打槍,弄死他,裡面還有!”
當時提到“特務”兩個字,人人都恨得咬牙切齒。雖然都是在日本人手下做事,大多數人是沒辦法,為了混口飯吃。特務不一樣,那是心甘情願做漢奸,做狗腿子,做畜生。
平日裡,看到這種人,沒辦法,就像看到蟑螂老鼠,噁心,不敢打,遠遠避開。
現在不一樣,青幫炸頭,就有了群膽。
這裡,那裡,稍微有點膽氣的人不斷將身邊的便衣特務捉出來,也無所謂是不是青幫的人了,十幾只拳頭立刻就揮了上去。
王二毛沒看到這一幕,他已經上了月臺。
火車剛剛停靠,無數面車窗紛紛拉起,車裡伸出一顆顆頭來。
他一眼看到小菊豆,立在站臺口,手裡拿著一塊綠色的手絹在擦汗。
這小娘皮,接頭打暗號也要弄得這麼嗲!這副樣子不被人家盯牢才怪。
他匆匆瞥了一眼小菊豆周圍,有一個打扮成小開模樣的便衣離她不遠,好像有點懷疑,但並沒貼身盯牢。
先不管她。
王二毛趁車門還沒開,要從頭到底走一圈,把站臺上便衣大致的位置記好。
一圈走下來,有數了。
整整十六個!
而且,這些人看上去,要比外圍的那些厲害得多,相互之間有保護,有配合,眼神時時交流,臉上卻不顯出來。
遇到硬點子了。
王二毛沒信心把他們全部做掉,要不露痕跡更加不可能。
他邊走邊看,裝作沿著車窗尋人,卻發覺車上有兩個人居然跟下面的便衣有眼神交流。
這下壞了!
沒想到人家車上也有人,而且是乘著火車一路跟來。不用問,這個王福泉早就已經被盯得死死的,放他過來,就是來釣魚的。
王二毛的汗一下子出來,這個局面基本無解。
只能首先考慮小菊豆,這小娘皮現在必須馬上走!一旦被那些特務盯牢,照了面孔,就算今天沒事,以後的麻煩也會沒完沒了。
他穿過人群到站臺口,故意站到小菊豆麵前,沒等她反應過來,手一張就把她抱了起來,像是久別重逢的小夫妻。
小菊豆嚇了一跳,見是王二毛,不禁又驚又喜。
“儂怎麼來了?”
“快走!王福泉已經被抓住了。”
他不得不先吹了個牛。
“啥?車門還沒開,怎麼會?不對,儂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