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胖子的手下沒下死手,除了臉上被打出血,其他地方倒還好,都是落在皮肉上,一時巨痛,但不傷骨頭。
王二毛走了幾步,緩了緩,想想還是先去富民醫院包紮一下。要這個樣子回到家,小菊豆還不得急得一下跳到桌子上去?
醫院是正常開的,任何遊行集會,當班的醫生護士都不好參與。
王二毛簡單處理好,打了一針,屁股一扭一扭出了醫院。靠在馬路邊的石墩上緩一緩,看著一輛輛黃包車、三輪車、救命車如流水般從四面八方而來,將人拉到醫院,他不好意思再叫車回家了。
這叫什麼事!
姘頭沒軋到,弄了個心力交瘁,為了兩個數字,這代價也太大了。
這裡到家還要走兩個多鐘頭,他只能呲牙咧嘴的站起來。
沒想到,一輛三輪車居然主動過來兜生意。
“朋友,儂走不動我來載儂一程。”
“你們不是要去江灣救人的嗎?”
“不用了,已經結束了。”
王二毛一愣,現在才八點不到,這麼快?
“儂先坐上來,我看儂傷得不輕。”師傅人不錯,跳下車來要扶他。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上。”
王二毛坐上車,這個師傅挺健談,“儂阿是先前受傷了,被人送過來的?”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傷的。今朝沒空去,那裡啥情況?”
“哦,儂先講個地方,我邊踩邊跟儂講。”
“乍浦路海寧路。”
“好咧!”
“今朝有交關人受了傷?”
“一開始有蠻多。日本人根本不跟儂講道理,聽到市政大樓被圍了,就直接弄了十幾卡車的兵開過來。有些小青年衝上去跟他們講,阿拉中國人自家的事體不用他們來管閒事,結果被打傷了幾十個。我還以為儂是這裡面的。”
“哦,後來呢?”
“後來衝上來幾個老先生,叫大家不要衝突,坐下來,遞了帖子進去。兩百多個老先生手拉著,坐在最前頭,個個有派頭!日本人也搞不清楚他們的來歷,就停手了,大家面孔對面孔,坐了兩個鐘頭。儂不要看這些老先生一個個鬍子雪白,坐在那裡,動也不動!老臠!這下,市政府裡的人也吃不消,派人出來談。儂想不到的......”
師傅講到一半,居然賣了個關子,王二毛不禁一笑,“儂好好講,我到地方車鈿,說書銅鈿一道給。”
那個師傅倒不是圖銅鈿,哈哈一笑,“出來談判的這些人,老先生們一個也不理睬,只當沒介事。他們急了,問:到底想哪能?有個老先生起來,報了三個名字,陳公博,周佛海,汪精衛,除掉這三個,其他人不談!”
王二毛心裡“咯噔”了一下,這是要尋機會斬首?師父跟臧洪霞他們,吃性這麼大!
就聽這師傅繼續講,“人家放軟檔,講這三個人沒在上海,要麼張副市長出面,請老先生進去談。他們不動,不睬,就講了一句,今朝不談,大家橫豎橫!上海灘就到1941年,結束!儂講,老臠伐!”
“後來呢?”
“後來,青幫的人上去,圍牢老先生們坐了一圈,保護牢。有個人,遞封信,上頭彆著三朵小紅花,出來談判的人馬上恭恭敬敬送進去,過了一會兒,周佛海出來了。”
王二毛知道,三朵紅花是青幫杜老闆的標記,這種時候,有用。
“青幫的人看到周佛海出來,上去保護牢,圍了一隻小圈子,他們哪能談的阿拉不曉得,只曉得談好了。大家的過冬棉紗晚兩天,從松江運過來,其他的救災物資,有一件算一件,市政府出面跟日本人協調,沿途不得扣留,要改路線的,要盤檢的,人留貨不留。然後麼,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