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一罈子花雕快要見底,盤中的零食早已空了。
香香擦了擦手,打算再去弄點,巫行雲站起身來,笑著講:“阿拉等下再繼續。香香,儂趁我現在還沒喝醉,先去把那隻雌老虎弄醒,我再看一看,心裡有個底。”
等香香進去,王二毛摒不牢問,“阿哥,儂為啥這麼怕譚姐姐,我看她脾氣還好吧。”
巫行雲壓低聲音回答,“儂不曉得,這隻女人心裡有毛病呃!”
“哪能講?”
“她有個雷區,啥人只要不小心踏進去,真的就會跟儂翻毛腔,辣手辣腳,半點情面也不講。我有一趟,朋友介紹,幫兩個受了傷的日本人治毛病,被她曉得了,衝過來跟我大吵大鬧。我當時不曉得,回了幾句嘴,結果被她堵在廁所裡,把我的鬍子一把一把薅下來。”
巫行雲一邊說著,一邊比劃。
“我當時鬍子留到這麼長,儂想象得出伐?一把把被薅下來是啥感覺?有多少痛?”
王二毛不禁失笑,“為啥呢?她恨日本人我能理解,儂難道就不恨?還幫他們治毛病?”
巫行雲嘆了口氣,搖頭道:“阿弟,儂不是醫生,不瞭解阿拉做醫生的人的真正想法。在醫生的眼睛裡,病人就是病人。儂身上不適宜,躺在那裡,我才不會來管儂是啥人,肯定是能救則救,否則哪能可以做醫生?如果每個醫生看到病人,先要想想他有沒有銅鈿?再去想想看他做過好事壞事?這還弄個啥!有仇有恨、記仇記恨的人,是不合適做醫生的,趁早改行!我剛剛講魯迅先生偉大,一是因為他分得清爽,要救阿拉中國人,不是看病治病這麼簡單,所以他索性改了行當,二是因為他有這個本事,以筆作刀,一刀一刀全部砍在痛要處。良藥苦口利於病,諍言逆耳醒世人,底子裡,就是阿拉的醫者之道。”
“那儂豈不是很矛盾、很痛苦?明明恨死了日本人,拼了命想去弄死他們,還要做到能救則救?”
“阿弟,這是沒辦法的!醫生本來就是這樣。明明曉得每個人都是要死的,還不是要救?明明曉得這人救也救不過來,也不是一樣要救?矛盾跟痛苦,只能自家去排解。”
……
這時,香香出來,跟巫行雲低聲講,“譚姐姐醒了,她講她身上的毒氣已經完全感應不到了,謝謝儂,讓儂早點回去休息。”
巫行雲點了點頭,剛想講點啥,就聽裡屋傳來譚秋萍的聲音。
“香香!叫儂傳閒話,不要打八折!我是讓這隻死老頭子好早點滾了!沒事體做,待在外頭敗我名聲!這兩個日本間諜,我費了多少功夫好不容易挖出來打傷掉,眼看就能弄死,他鮮格格跑去幫人家治療!二毛,儂講,我薅他兩把鬍子是不是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王二毛可管不了這些,忙不迭地應道:“就是就是!譚姐姐手上有分寸呃!”
說著,趕緊給巫行雲使了個眼色。
巫行雲心領神會,忙跟香香一拱手,提起自家的藥箱,逃也似的下樓走了。
……
王二毛跟香香進了裡屋,就見譚秋萍正氣鼓鼓地斜倚在床上,背後靠著兩隻軟蓬蓬的大枕頭。
“徹底沒問題了?”
譚秋萍看他進來,臉上的怒氣消了些,反問道:“儂是不是也認為,我是隻雌老虎,不講道理?”
王二毛搗起漿糊來,“哪能可能呢?每個人的立場不一樣,不能用講不講道理來評判的。有些事體,更是沒道理可講。儂是為國鋤奸,他是悲憫世人,講到底,是這世道的錯。”
香香在他身後站著,聽他輕飄飄一句話,把這個鍋直接一腳踢到世道上面,不禁一笑。
譚秋萍氣順了,也是一笑,“今朝不好意思啊,壞了你們的興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