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冰室櫃檯去借用電話。
薄薄的紗衣被雨淋得貼住在背上,元森與震海的目光沒有離開過。
元森悄悄說:「她真漂亮。」
震海附和,「可不是。」
「劭恆,你認得她?」
劭恆的手有點顫抖,他強自鎮定地點點頭。
「她叫什麼名字?」
劭恆不知道。
「她已經在做事了吧。」
劭恆也答不上來。
「劭恆,你怎麼會認識她?」
元森與震海似無比羨慕。
劭恆低下了頭。
女郎打完電話出來,無奈地找一張椅子坐下。
元森獻殷勤,「這裡的菠蘿刨冰最好吃。」
女郎笑笑,「是嗎,我要一客。」
震海連忙幫她叫。
劭恆只是不響。女郎問:「你們考完試沒有了?」
元森搶著答:「剛考完。」
菠蘿冰來了,她卻沒有吃。
元森與震海兩個小子全神貫注地看住她,聽候吩咐。
這時,劭恆鬆弛下來,冷眼旁觀,只覺得他們兩人可笑,不忙笑人,劭恆想,他自己才最最滑稽。
不到一會兒,銀灰色的車子趕到了,劭恆早知道女郎找的是他。灰車停在紅車旁邊,車門一開,下來一位英俊的男士,笑吟吟向女郎迎來。
女郎也笑著站起來。
兩人之間,並無一句對白,只見他走到車旁,檢查一下,便翻上車篷按裝妥當。
元森與震海看傻了眼。
女郎仰起頭,依偎在他身邊,像是想說什麼,終於沒有。
他們各自上了車,一前一後的在雨中駛走。
女郎沒有忘記向小朋友們揮揮手。
小朋友目送她離去。
三人靜了很久。
元森第一個開口:「好傢夥。」
震海說:「將來我也要找那樣的女朋友。」
「劭恆,你怎麼說?」
劭恆無言。
他似乎在該剎那長大,身體內像是有什麼破裂的輕脆聲音,他只得一腳跨過童年的糙原。
雨仍在下。餘波趁著舊工作與新工作的空檔,倩志到義大利那不勒斯去了一趟。
學生時期,她取道歐洲,遊遍天涯海角,年輕的眼睛看世界,沒有不新鮮的事,不可愛的人。
畢業後回家來做了三年事,眼中那一點燦爛的天真逐漸消失。
每年仍然放假到歐洲,卻深深覺得不值。
舊地重遊,以往永恆的城市忽然變得又亂又髒又壞又貴。
倩志這才發覺,她珍藏的一大堆紀念品不過是粗製濫造的塑膠玩意兒,出自韓國及菲律賓的小型工廠。
路邊咖啡館風大塵多,完全不是味道,身邊又有做生意的男人不住向她搭訕。
回到酒店,剩下的半條香菸被偷走,她只得吸陌生的牌子,咳嗽著上飛機。
倩志知道她永遠不會再去那些地方。
每到一處,又一個印象破滅。
去年是巴黎,前年是琉森,今年連卡甫利島都不再是神仙境界。
回程她心情壞得大破慳囊,轉了頭等飛機票,坐在較寬的座位,伸長雙腿,昏昏入睡。
醒了又醒,鐵鳥仍然隆隆在半空飛。
清志又悶又倦又幹,發誓以後不再出門。
是心情作祟吧。
明明想散心,結果更加氣餒。
倩志沒有寄倉的行李,一出飛機,直奔海關,十分鐘就上了計程車。
下雨,塞車,司機心情暴躁,不住喃喃咒罵警察、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