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習不了什麼,光聽咳嗽就聽夠了。
今天情況稍微好點了,只是偶爾還有點咳嗽。本來就不愛上晚自習的趙曜同學,索性再多享受一天優待。
但這幾天裡,文竹小姐連半個字的關懷都沒有。
自從那天她跟趙文潔道過別後,她就像做好事不留名的過路人般,沒有半點音訊。
除了前兩天微博和微信同步更新了兩組雪中安城的照片。
他差點都快自我懷疑那天陪他去醫院,又給他披上圍巾的人到底是不是文竹了。
“畢竟年紀大了,記性沒有你們年輕人好。”文竹接了話茬。
“嘁。”趙曜不屑的聲音傳來,“這個梗在你這裡過不去了是嗎?”
文竹說是啊,“怎麼過得去?那可是6年。3年一個代溝,我跟你們年輕人得有兩個代溝。”
趙曜氣急,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久久才平息。
“你沒事吧?”文竹有點擔心,“要不再去扎兩針吧?”
“扎你兩針。”趙曜懟她。
文竹笑了,趙曜看不見她的笑臉,但聽得出她語氣的區別。
她說:“你這是因愛生恨,得不到就要毀掉?”
“誰說我得不到?”趙曜說。
而且我對你只有愛,沒有恨。
沒說出口的話會變成巨石,直壓得人心也慼慼神也悽悽,直往地底更低處沉淪,卻又渴望在一夕之間石破天驚。
文竹正在思考怎麼反駁他這句話,卻又聽見他說:“文竹,我……”
她等著他的下文。
“我十五分鐘後到你樓下,你能下來嗎?”
文竹聽見窗外呼嘯著的北方,叫囂著想闖入這處屬於她的容身之所,她覺得自己不害怕,只是擔心。
“外面很冷,你別過來了。”她補充道,“有什麼話下次見面再聊。”
“十五分鐘。你等我十五分鐘。”他繼續說。
說完,聽筒裡便只剩一段忙音,接著一切歸於安靜。在安靜中,北風一陣陣發起攻擊,為被關在門窗之外的遭遇悲鳴不已。
文竹整理完最後兩件物品,拉上的行李箱的拉鍊。
剩下的時間裡,她冷眼旁觀著北風的每一次進攻。
她其實有一點害怕。
這是她一個人度過的第一個冬天。
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
爸爸早就不在了,但她還有李鳳英。
然後李鳳英也不在了,她還有誰呢?
臉頰有些潮溼而溫柔的觸感時,她才突然意識到,那些葬禮上沒有流出的眼淚,在獨自面對北風的這個夜晚,盡數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