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在照相館等照片塑封時,又給趙曜發了張照片。
並附言——[今日好人好事+1]
趙曜回了訊息過來。
-Z:天氣很好。
-Z:做了什麼好人好事?
文竹直接撥了電話給他。
南遠今天有雨,趙曜靠在窗邊,感受著手機在掌心的震動,望著雨水沖刷下的花園,一時無法行動,無法言語。
他有預感,如果這個電話他假裝看不見,文竹以後可能會一直假裝沒有他。
他點了接聽。
文竹的第一個問題是關心趙文潔。
“你媽媽怎麼樣了?”
趙曜說:“不好不壞,可能還需要幾天才能恢復。
文竹又問:“那你學習耽誤這麼久沒事嗎?”
趙曜聽著這個問句,突然覺得,也許文竹是這世界上唯一還關心他學習的人了。
趙文潔今早試探著和趙曜商量了轉校的事情。
高三下學期轉學?
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第二個父母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他們這一屆的高考網上報名流程早在上學期就完成了。趙曜覺得關於自己的一切在趙文潔這裡都顯得格外兒戲,他嘲諷道,“我沒意見,只要你能成功。”
趙文潔不理會他話語裡的嘲諷,甚至煞有介事打了個電話給安中教務處。
得到否定回答後,趙文潔蹙眉結束通話了電話。
必須回學籍所在地參加高考。
她琢磨著這句話,試圖勸說趙曜,“那就不考了吧。直接出國。你可以先挑挑喜歡國家和學校。英國怎麼樣?”
趙曜突然連說話的慾望都沒有了。
他頹然回到房間,看著文竹發給他的照片,找不到一絲回覆的勇氣。
過了好久,第二張圖片發過來。
他無法視而不見。
總是習慣被動的人,能主動遞出自己的手,是他過去求之不得的幸福。
但在當下,卻似不幸。
他回了文字,她卻撥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坦白一切。
但他不敢。
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像交織在空氣中的隱形利線,總有一天會將他們的關係分割成碎片。
“趙曜?”文竹等不到回答,忍不住追問道。
趙曜笑了一下,“沒事,耽不耽誤都考得過夏天。”
文竹也笑,“夏天知道你這麼詆譭他嗎?而且他是體育生,你一個普考生跟他比?”
這肯定是葉如告訴她的。趙曜想。
他如果退學,文竹早晚也會從葉如那裡知道。
“不跟他比。”趙曜換了個話題,“你剛剛說的好人好事是什麼?”
“哦,這個啊。”文竹把自己為老人拍照的事三言兩語講了一遍,“我覺得那些老人挺矛盾的,在生死麵前無所顧忌,卻折倒在金錢面前。”
說完這些,她又自顧自補充,“你們這一代的小孩應該理解不了他們。”
趙曜不喜歡她強調自己與她之間的代溝,“文竹,我能理解。”
“哦?那你怎麼理解的?”
“因為他們生的貧窮,所以無法對金錢豁達。也因為生的貧窮,所以他們厭倦了這樣悲苦的生,於是豁達。”
“嗯。”文竹認同他的部分觀點,“但也是一個消費觀的問題吧。比如我奶奶,她可以給鎮上教堂一次捐大幾百,但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會買超過100塊的鞋。”
“咚咚咚。”
趙曜的臥室門被人敲響了。趙曜回過頭,發現門大大方方敞開著。
但趙文潔依然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