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那受益人先蓋個章。”卻不再看他的臉,將話題轉移到他手上的夾板,“手怎麼了?”
這番話題轉移太過不自然,純屬撩一下就跑。
趙曜將她的鴕鳥姿態看在眼裡,眼裡泛起笑意。
“不小心撞了一下,大拇指掌骨輕微骨折。”他半真半假。
骨折兩個字讓文竹瞬間抬起頭,眼裡寫滿關切,“嚴重嗎?醫生怎麼說?”
“嚴重。”趙曜耷拉著眉眼,端得可憐兮兮。
文竹為他揪起的心剛皺了一半,卻被後面半句話氣得忘了反應。
他說,“醫生說要女朋友親一親才能好。”
文竹一巴掌拍在他另一隻手上,“毛病。”
撒氣還知道避著他的傷手,是典型的文竹式嘴硬心軟。
“文竹,”他單手捧起她的臉,眼裡的渴望熱烈灼人,“你要謹遵醫囑。”
摻雜著思念的吻,初始總是急切又熱烈,漸漸地,疾風暴雨化為綿綿細雨,淅淅瀝瀝,溼漉漉地降臨填滿兩人的天與地。
恰恰是在不眠不休的柔情與耐心裡,文竹一遍遍確信自己是被愛著的。
有人從身邊經過,吹了一記口哨。
文竹臉上驀地一熱,避開趙曜的糾纏。
兩人分開些許,趙曜貼著她的唇瓣,呢喃道,“我愛你。”
“我知道。”文竹回應道。
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但愛能有回應,已是幸運,餘下的,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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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澤廣場近旁有幾棟裙樓,其中一棟的玻璃幕牆正對著文竹與趙曜所在的那處角落。
變色玻璃讓外面的人看不清樓內情形,而樓裡的人卻能飽覽整個核心街區的繁華。
林嶼坐在窗邊的座位裡,靜靜看著樓下的兩人。
他看了有一會兒了,三樓的層高並不高,但玻璃幕牆的阻擋讓他聽不見任何一句對話。
卻足夠他看清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林總在看什麼?”
端坐在對面的年輕女人見他出神的時間有些長了,順著他的視線望向樓下,恰好撞上樓下那對情侶開始擁吻。
家庭的教養讓她面色一窘,連忙收回目光,不太自在地捧起杯中飲品喝了一口。
反觀林嶼,卻牢牢注視著樓下,金絲眼鏡反射著頭頂燈光,鏡片後的眸光晦暗不明,緊抿的唇線是唯一的情緒出口。
“林總認識?”女人問了一句。
林嶼回視女人,淡淡開口,“那個男孩是我弟弟。”
女人再次看向樓下,兩人已經分開,男孩俊美的臉一覽無餘。
林嶼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補充道,“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在南遠,上至王權富貴下至販夫走卒,對林家的事情均是如數家珍,但林家有個小兒子這件事,卻僅有少數人知道。
若是半年前,能與林嶼吃上一頓飯,是多少南遠適齡女孩夢寐以求的事情。但經過了半年前的事故,林家依然是香餑餑,林嶼卻大打折扣。
出賣肚子換一輩子榮華富貴不是上策,第一梯隊的富家小姐自是不屑,林家自然也看不起那些尋常百姓家,而像她這樣不上不下的家庭,是最優解。
她出生書香世家,對此事自是不屑。但當對方的籌碼足夠豐厚,而且物件是傳聞中的林嶼,一切便有待商榷了。
但現在林嶼有一個親弟弟,而且是那等風姿的少年,自然比朝不保夕的林嶼更值得投資。
女人再次看向樓下,那對情侶已牽手離開,背影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