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趙曜分別後,文竹重新躺回床上。
她將自己蒙在被子裡,狠狠踹了幾下床。真是見鬼,她那一瞬間,居然覺得趙曜要對自己表白。
好氣。
這不是最氣的,最氣的是她發現自己對此的態度是期待。
是的,期待。
在文竹的少女時代,她從不認為自己是美的,雖然來李鳳英店裡修拉鍊裁褲腳的阿姨嬸嬸們總會誇她是個美人胚子,但她不敢苟同,尤其是每次李鳳英瞥她一眼,來一句“勉勉強強”時。
在小小的文竹心中,漂亮的女孩應該是葉如那樣的,有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和柔軟白淨的臉蛋。而她,太瘦了,眼睛也不夠大。
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格太兇悍,太獨立,不夠嬌滴滴也不夠柔柔弱弱,女生覺得她像男孩,男生覺得她像母老虎。
她比一般女孩發育得也晚。初中時,班上不少女生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前凸後翹,而她仍是一馬平川。持續縱向發育,讓她更顯單薄零落。尤其是她的家庭背景,更是讓人避之不及。所以,早戀幾乎與她絕緣。
進入高中,慢慢有了轉變。她縱向發育停止,開始區域性發育,長髮飄飄與長腿加持讓她在一眾女生裡很是吸睛。也是在那會兒,她得到過不少明裡暗裡的窺視。這種窺視的持續時間並不長。
因為高中住校,文竹覺得洗頭吹頭很麻煩,她索性剪了個齊耳短髮。
這一剪刀,不僅剪斷了她的頭髮,也剪斷了她的異性緣。加之她與葉如時常同進同出,漸漸就有了她是拉拉的謠言。
短髮帥t與大眼萌妹,這組合怎麼看怎麼合理。
好在文竹彼時一心撲在學習上,懶得理會,但葉如沒有她那麼強大,深受謠言的傷害。於是,文竹只能以更強悍地姿態保護葉如。
整個高中三年,她活成了一隻刺蝟。
高中的經歷讓她進入大學後仍保留著一部分的冷淡。她以這種姿態迎來了為期一個月的軍訓。
那時候她頭髮長了些,堪堪及肩,為了方便,她在腦後紮了個小揪揪,扎不進頭繩的碎髮隨意垂在臉旁,一臉高冷,不苟言笑。軍訓熬黑了不少男生女生,偏偏她天生曬不黑,更顯氣質出塵。
軍訓時,學校攝影社團的學長學姐們遊走在操場上,捕捉烈日下的苦命新生。她就這樣出現在林嶼的鏡頭下,林嶼也就此走進她的生命。
照片在學校公眾號釋出後,外院新生裡有個大美女的訊息不脛而走。
她後來反覆翻看過林嶼給她拍的那組軍訓照片,始終覺得,林嶼鏡頭下的她比真實的她好看。
經此一役,她已有了美女的自覺,穿衣打扮也有了質的飛躍。人要衣裝馬要鞍,此舉自是奠定了她外院女神的地位。
一次又一次的搭訕與亦真亦假的表白紛至沓來,對於那些人的示好,她禮貌、矜持、寡淡,卻感受不到一絲真心。
大概,大學男生畢竟不再是一字打頭的懷春少年,他們有自己的驕傲與衡量,鮮少有人能熾熱純粹地表達對另一個人的愛。尤其是文竹身邊經常站著一個林嶼。
所以,佔據她生命近20年的學生時代,她似乎從未聽聞過來自異性誠摯而熱烈的告白。
她很明確,今晚,她的情緒是期待。
但究竟是在期待一份廣義的愛來對抗林嶼給的傷害,還是期待一份專屬的,來自那個特定人的愛呢?
她不確定。
她甚至有些不恥。
她暗暗罵自己,居然會對一個半大的小孩有想法,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最終,她將這一切歸結為,自己純純是寂寞了,將其定位為遲來的青春期。
第二天起床後,她驚奇地發現自己眉心長了一顆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