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最近的那個菜場是以前文雄工作的地方。
她繞路去了稍遠的那個農貿市場。
買完菜出來,她順便在路口超市買了點仙女棒。
她買仙女棒不是為了追求節日的氛圍,只是難得碰上賣煙花的,覺得囤上一點仙女棒拍照時能派上用場。
安城城區這幾年禁燃禁放管得很嚴,她在城區半年,幾乎沒見過賣這些的。
安河也有緊跟上位者政策的意思,平時也很少見到,但一到春節,大小雜貨店便不約而同地賣起了煙花,大張旗鼓地佔道經營。
“文竹!”
文竹提著買好的東西原路返回,被人迎面攔住。
是陳英華。
距離上次見到這位舅媽已經快半年了。
“舅媽。”她叫了一聲,看得是阮以安的面子。
陳英華盯著她手上的東西,自顧自道:“怎麼到這兒來買菜了?走路來的?多遠啊。”
關您什麼事呢?文竹腹誹。
“你這煙花是在你舅舅那邊買的嗎?”
文竹外公外婆幾十年前就在安河鎮上開了第一家門市部,文竹舅舅結婚後,門市部改弦更張,換了招牌和地址,更名為阮氏百貨,當家作主的人變成了舅舅舅媽。
現如今,什麼都變了,連顧客都不是原來那一批了。
“百貨店還賣煙花啊?”文竹隨口一問。
陳英華懂了,那就不是在她家百貨店買的。
“賣的。百貨店什麼都賣。下次要買什麼,就來舅舅舅媽店裡。”
文竹有時候很佩服陳英華,一個人的心得多剛強,才能明目張膽地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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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英在世的時候很討厭阮心悠一大家子,全鎮人都知道這兩家從親家變成了仇家。
李鳳英常掛在嘴邊都一句話是,“全安河的鋪子都倒閉了,我也不會上他們家的門。”
她反覆教給文竹的也是這些,鎮子南邊的阮氏百貨,一分錢買賣都不準給他家做,走錯路都別經過他家門前。
但是文竹沒有做到。
因為她早就知道那家店的人也是自己的親人,是她素未謀面的媽媽的孃家。
她小小年紀便成了街頭一霸,常常一個人混跡在街上,從鎮東頭跑到鎮西頭,又從鎮子北邊,跑到鎮子南邊。
跑到南邊後她就不跑了,只遠遠盯著阮氏百貨的門面,仔仔細細地觀察,小心翼翼地期待,期待裡面出現她的媽媽。
那時候她已經4歲了,卻從未見過自己的媽媽。
有一天,有個年輕女人出現在鋪子的櫃檯後,一張張數著抽屜裡的錢。
文竹開心極了,過了馬路就衝進店裡叫媽媽。
女人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
文竹那雙眼睛和文雄太像了,陳英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我嘛,也可以是你的媽媽,就是媽前面要加個‘舅’字。”
小文竹歪了歪頭,聽不懂。
但她很討厭陳英華的笑,討厭她說話的語氣。
這時,阮長平送貨回來了。
陳英華急切地在丈夫面前講起了被文竹誤認成媽的故事。
陳英華邊說邊笑,笑得文竹愈發手足無措。
小小的她很難過。
如果這個人是她的媽媽,那她寧願不要媽媽。
阮長平從罐子裡拿了兩顆糖遞給文竹,“你媽媽不在這裡。我是你媽媽的弟弟,你可以叫我舅舅,你可以叫她舅媽。”
文竹沒要那兩顆糖,只是一個勁兒追問:“那你知道我媽媽在哪嗎?”
阮長平尚未作答,陳英華已率先開腔:“你媽媽早就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