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文竹直言不諱表達對大瑤的敬佩後,小姑娘反而不好意思了。
“唉,其實也沒那麼厲害。”她笑著吐吐舌頭,“我這車我爸媽也給了4萬塊錢啦。”
文竹表示,四萬而已,就算她爸媽現在給她四萬,她也買不起。
那一瞬間,她差點就忘了自己根本沒有會給自己錢的父母。
只是差點而已,她很清楚自己孤家寡人的定位。內心再怎麼翻江倒海,面上卻一切如常,坐上了副駕駛。
兩人本來合計著找個地方再逛逛拍點照,但大瑤臨時接了個電話。
“不好意思竹子,只能下次跟你約了。我爸媽有事走不開,不能接我弟,讓我去接下。”
文竹伸手就要去解安全帶,“那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大瑤一把攔住她,看了眼手機時間。“還早,我先送你回去,再接他也不遲。”
文竹也留意了一下時間,距離小學放學已不足半個小時。一來一回,有些倉促。
“不用不用。我正好逛逛北邊,去掃掃街。”文竹已經解開了安全帶,伸手就要去開車門。
大瑤喪氣地抓了抓頭髮,“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真沒事大瑤。”文竹笑了笑,“今天很愉快,下次有空再約吧。”
“好吧。”大瑤也妥協了。
文竹推開車門下車,兩人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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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的相機是佳能的5d III,從大二用到現在。
她當時在其他幾款入門機型和這款之間搖擺不定,原因不外乎囊中羞澀。林嶼建議她一步到位,並表示可以借錢給她。其實林嶼當時想的是直接送給她,但顯然文竹不會同意,便選了這個折中的方案。
未曾想這個建議依然令文竹自尊受挫,她毅然拒絕了林嶼,並且一連好幾周不見人,似乎刻意避著林嶼。
其實那幾周她只是忙著兼職。
後來,她靠兼職攢夠了這筆錢。新機開箱的那一天的喜悅她至今還記得。
今天給大瑤拍照,她為相機配了個40定,輕便小巧,用來掃街也挺合適。
她從地庫電梯上到一樓,走側門出了商場。
馬路對面有棟氣派的建築,安城市民之家幾個大字昭示著它的身份。灰白色的石材外牆與大面積的玻璃幕牆遠遠望去纖塵不染,看著很新,想來是近兩年建成的。
文竹收回視線,信步走著。環顧周邊,建築工地熱火朝天,嶄新的建築拔地而起,大道平坦開闊,各類車輛川流不息。
建築工地的綠色防護網毫無美感可言且存在感極強,文竹興趣不濃,草草拍了兩張大場面。
出來掃街只是託詞,她只是不願麻煩大瑤。
香樟樹無聲站在道旁,消化著瀰漫的灰塵與汽車尾氣。精心修剪後的灌木叢旁,一位老者佝僂著背,一手提著破舊的蛇皮袋,一手握著火鉗,探身進入灌木叢。片刻後,一個塑膠空瓶像旗幟般出現在火鉗的頂端。踩扁,放入蛇皮袋,整套動作一氣呵成。老人揹著手,慢悠悠往前走,尋找下一個空瓶。
文竹被這個老人深深吸引,快步跑近了些,連按幾下快門。
老人走遠了。
文竹翻了翻剛剛拍的照片,很滿意。
退出相簿,揹著相機尋找下一個拍攝物件。
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會讓人忘了時間。
斑馬線兩端擠滿電瓶車和行人時,文竹猜想附近的學校大概已經放學。否則,不會有那麼多揹著書包的小朋友。
紅燈變綠,大家不約而同行動起來,三三兩兩、來來往往。文竹沒有成為匯入人海的那滴水,舉著相機在道旁按了58秒的快門,引得眾人紛紛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