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偌大的寢房靜悄一片,充滿了戰戰兢兢的緊繃感。
一名老婦站在一旁,視線在主子及宮婢之間來回,投向李潼時,眼中滿是呵護,在掃向宮婢時,卻銳利得像要將人刺穿。
後宮裡,沒人不認識秦嬤嬤這號人物。她是已逝貴妃從孃家帶進宮的奶孃,名義上李潼是過給皇后扶養,實際上卻是由秦嬤嬤一手帶大。
由於秦嬤嬤忠心護主,皇帝也放心將李潼交給她,並念在對寵妃的舊情對她多所禮遇,雖不曾頒下任何賜封,但默允的地位與信任讓秦嬤嬤在後宮享有極大的權勢,就連其它嬪妃及公主見到她,也得低頭尊敬地喊聲秦嬤嬤。
被人服侍的李潼端坐著,隨著勻上了脂粉、長髮梳成了髻,更是美得勾魂攝魄,不帶表情的麗容猶如一尊精雕細琢的玉人兒找不到瑕疵,然而愈臻完美的她,卻有種讓人難以親近的冷豔感。
但看在秦嬤嬤眼中,心裡只有滿滿的驕傲。她的好公主呀,在她的守護下出落成比牡丹還嬌豔的美人,矜貴高雅,其它那些胡野公主們哪裡比得上?
“會疼。”突然李潼顰眉低聲說了句。
輕柔的嗓音聽在眾人耳中成了轟然巨響,正為她插上翠羽簪的宮婢更是瞬間僵在原地,臉上血色盡失。
“這宮女手不巧。”秦嬤嬤笑道,一使眼色,立刻有人把那名呆立的宮婢拉了出去,同時另一名宮婢上前接手簪髻,一切都是如此地不著痕跡,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
李潼沒再開口,就著鏡子審視妝扮,澄冷的瞳眸讀不出是挑剔或滿意,這樣的靜默反而讓守候在旁的宮婢們緊張得連呼吸都停了。
“可以了。”粉嫩的唇瓣吐出淡淡的三個字,一顆顆七上八下的心才總算定了下來。
負責服侍梳洗的宮婢們捧著器具恭敬退下,伺候用膳的數名宮婢隨即進入。
退出的宮婢們一到屋外,看到那個扎疼公主的同伴站在廊下直髮抖,心裡十分同情,卻也都愛莫能助,只能謹守本分地在長廊上站成一列,靜候秦嬤嬤的吩咐。
過了一陣,秦嬤嬤走出,關上房門,來到廊階前,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哪隻手拿簪,就把那隻手的指頭剁了。”她冷冷瞥了那名宮婢一眼,輕描淡寫的口吻像只是在下令抹去灰塵。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一聽到宣判,犯錯的宮婢還是嚇得當場軟跪在地。
“秦嬤嬤……請您幫我跟公主說情吧,別砍我的手,求求您……”她跪爬上前,捉住秦嬤嬤的裙襬哭了出來。
“你是想讓公主聽到哭鬧聲是不是?”秦嬤嬤沉下臉。
記起之前發生的事,那名宮婢頓時噤若寒蟬,臉色慘白地鬆了手。曾經有人在得知處罰後失了理智,在屋外哭喊求公主開恩,結果秦嬤嬤再度出房,當場從杖板二十成了打斷雙腿,足足在榻上躺了半年,直到現在還站不起來。
“帶下去。”秦嬤嬤丟下話,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內。
“嗚……”宮婢趴伏在地,絕望卻不敢哭出聲響的抑壓哽咽讓人聞之鼻酸。
“至少你命還保著,以後不用再提心吊膽,值得了……”有人上前扶她,低聲安慰。
手足殘缺的人不可能再留下來服侍公主,其它人既為她難過,也有點感到羨慕。
伴君如伴虎,她們伴的卻是比君主更喜怒無常、比虎豹還要殘忍的樂平公主。她從不當面斥責人,一張美顏永遠都冷冷淡淡,事後透過秦嬤嬤所下的責罰卻是難以想象的狠毒。想到類似狀況不曉得何時會落到自己頭上,一個個都紅了眼眶。
“是啊,至少……至少我解脫了……帶我去服刑吧……”
挨罰的宮婢不知是平靜了,或是絕望了,嘴上應著話,眼神卻一片空洞。
聞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