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的跡象令這群人終於坐不住了。
宮裡越平靜,代表日後的暴風雨越猛烈。
他們要開啟陛下的心,他們要弄清楚陛下到底想把案子查到哪一步,秦堪無疑就是開啟陛下心房的那把鑰匙。
他們要把這把鑰匙掌控在手心裡,用他開啟陛下的心房,知道陛下的底線後,他們才能決定捨棄什麼,獲取什麼。
名帖上的名字和官位有些刺眼。——“禮部左侍郎李傑”。
李傑,成化二年庶吉士,曾任翰林院編修,累升侍讀學士。南京國子監祭酒。弘治十二年調京師任禮部左侍郎。
秦堪看著名帖,眼皮一陣陣的抽搐。
麻煩,永遠避無可避。這回他面對的,是掌握著實權的貪官,李傑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抬起頭。街對面的茶肆二樓視窗,一名穿著黑色便裝,頜下一縷飄逸青須,長得滿臉正義的中年男子正朝他點頭微笑,笑容和藹親切,卻掩飾不住那種居高臨下的恩賜意味,一如此刻秦堪和李傑所站的位置。
秦堪也笑了,而且笑得很親切,很甜。
面對任何敵人前。他總習慣先笑一笑,笑給自己看。
一個人若還懂得笑,還能笑得出。無論多麼艱難危急。總會有辦法撐過去的。
李傑微笑瞧著秦堪,忽然拱了拱手:“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
…………
李傑站在茶肆二樓的樓梯口等著秦堪,見秦堪上樓,李傑朝他呵呵一笑:“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之秦千戶?好個少年英才,老夫久仰了。”
秦堪也拱手笑道:“能得李侍郎一讚,秦某雖死無憾。”
二樓顯然已被提前清了場,空蕩蕩的只有秦堪和李傑二人,茶博士恭敬地給二人衝了兩盞龍井,哈著腰退了下去。
李傑從見面到現在一直堆著笑,端起茶盞相敬之後,慢悠悠地用盞蓋兒拂了拂茶麵,輕輕啜了一口,姿態動作十分優雅。
“好茶,別看是市井的粗鄙之物,品之猶覺甘純香芬,沁人心脾,老夫一生最喜者,唯書與茶二物,居家度日,必不可少呀。”
秦堪笑道:“李大人卻是淡泊,下官倒是粗俗多了,茶這個東西,飲之解渴便已足夠,如同銀錢一樣,夠用便已知足,多了反而招禍。”
李傑仍舊微笑道:“秦千戶這話意有所指呀……”
秦堪笑容漸漸斂住,盯著李傑道:“李大人想跟下官說的恐怕不是茶,而是鹽吧?”
李傑也斂了笑容,緩緩道:“秦千戶倒是直爽,老夫聽說這幾日送往你府上的白銀黃金美玉俏婢數不勝數,全被你一一拒絕,年輕人裡過得了財色一關的,你是老夫生平僅見。”
秦堪嘆道:“下官也是愛財愛色之人,只可惜他們送來的財和色太燙手了,不止燙手,而且要命,下官這條命雖賤,卻也不是那幾箱銀子和美女能換得了的。”
李傑語氣有些冷意了:“秦千戶不妨出個條件吧,你想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
秦堪拱拱手:“李大人何不向陛下要條件?陛下想要什麼,你們都給他便是,何苦為難我一個小小的武官。”
砰!
李傑撕去了溫和的外皮,拍案而起,瞪著通紅的眼睛嘶吼道:“陛下想要我們的腦袋,我能給他嗎?”
“不好意思,既然陛下要你們的腦袋,下官不得不幫陛下砍下你們的腦袋,李大人,下官是食君之祿的臣子,陛下說什麼,那便是什麼。”
見秦堪態度如此堅決,李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他發現此事已不能善了了。秦堪的態度,彷彿是陛下態度最真實的寫照。
陛下這次……動了殺心啊!
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