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有一片圓石場,似給刀削去一塊,切口平整,自左往右的傾斜,她才坐著拿竹結壺喝了一口水,就聽見有人過來,回頭一看,卻是昨兒那個啞巴和尚。
他還只當沒見著人,爬到大石頭上伸了脖子看個不住,明芃叫得幾聲,他都不理睬,碧舸蘭舟兩個便攔了她:“好姑娘,咱們別理他罷。”
明芃一揮手,她爬不上石頭,卻也學著他的樣子,踮腳站起來望著什麼,密林裡到處都是鳥鳴聲,這時候正是熱鬧的時候,明洛趕緊叫丫頭撐開油紙傘,果不多時,群鳥出林,留下密密一地的綠藍之物。
可他站的那塊石頭卻乾淨得很,連傘上都落得幾滴了,偏他無事,還只仰了脖子,明芃眼見得他動也不動,也不覺得無趣,拾了片大葉子,就在葉子上用筆勾畫了個人影出來,一個光頭的和尚站在大石頭上抬頭看。
隔得會兒等一眾鳥都飛走了,他也順著從石頭上滑下來,明芃把大葉子伸到他眼前,他伸手就來拉明芃的手,碧舸唬得一跳,驚叫起來,卻見他不過拿了筆去,又在旁邊添上一棵樹,樹上畫了個小小的鳥窩,上面點兩個墨點兒。
明芃跳起來歡叫一聲:“裡頭有鳥蛋!”
她話音剛落,忽的一聲細細的啾鳴聲,在萬籟俱寂的林間十分悅耳醒目,明芃跟那和尚俱都頓住了,往樹上一看,先是一隻破了殼伸出黃嘴來,跟著另一隻也出殼了,啾啾啾連著三四聲,一共四隻小鳥,閉著眼睛張開嘴,嚷嚷個不停。
和尚咧開嘴,無聲的笑起來了。
正文 第255章 冷泉面
統共作了三天的水陸道場,紀氏都在跪經捻香,明沅幾個自然陪在左右,便是紀氏叫她們到山上舒散一回,她們也不能應。
“好容易出來一回,圓滿日過了,也用不著這許多人,你們輪換著到外頭轉一圈,看看紅葉石佛也好。”紀氏是實打實的在跪經,蒲團再軟和,久跪還是覺著膝蓋腫痛,六角給她揉個不住,夜裡拿熱巾子敷膝蓋,明沅幾個知道了,自然得往前去,叫她多歇一歇。
明洛原是想到後山轉一轉去的,這麼著也去不成了,索性誰也不去,兩個跪經,一個便照顧著紀氏,看她要茶還是要水。
灃哥兒官哥兒兩個倒是隻跪足了一日,餘下的時候或是去看放生池裡的錦鯉,或是去看蓮池裡的荷花,那兒是蓮池大師證道的地方,他養的那隻綠毛龜,在他證道後便不知所蹤,他的舍利供在舍利塔前,蓮池裡刻得一隻石龜,仰頭望著舍利塔。
也算是寺中一景,灃哥兒官哥兒兩個每日早中晚過來上三回香,餘下的時候便在寺裡閒逛,紀氏拘得他們不許他們上山去,灃哥兒便帶著畫夾到放生亭去畫蓮池裡的綠毛龜,年深日久,石龜背上生出厚厚一層青苔,看著便真是隻綠毛龜了。
紀老太太在世的末幾年,對紀舜英也是有情誼的,安排他在錫州的吃住,給他銀子,開解他定親一事,還替他定下了明沅,這一樁樁紀舜英都記在心裡,白日裡跪經,夜裡便抄經,抄得幾篇便在她靈前燒去,受的這份恩惠也算是還報了她。
裡頭紀氏才是最動情的一個,紀老太太打小把她養在跟前,別個能少跪,她起身歇得一會兒,就支撐著叫卷碧扶了她過去,老太太教的道理那許多,到如今她也只明白一半兒,還有一半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參悟。
明沅一面點香化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