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無雙輕輕閉上眼:肖傾宇有生之年,終於得見你君臨天下……
沒有什麼遺憾,只是覺得有些心疼。
一直記不清你的笑臉,只記得那一年的桃樹開滿了前世的花,被春風吹了滿地,像雨一樣下得極是好看。
連那鹹埃也曾落成了花,漫如雨下。
若是我走了,還有誰再陪你,看那一場桃花如雨。
可是——他手指按住輪子,用力一轉!
——該離開的總歸要離開,
那就
這樣結束吧。
輪椅滑入轎簾,起轎,離去。
八十四雲騎侍立左右。
雪白軟轎穿過長橋,宮門。
正待走下九龍白玉階——
“肖傾宇!!!”一聲斷喝,壓抑著怒氣。
龍袍加身的方君乾,竟出現在臺階上!
看著攔在面前的寰宇帝,八十四雲騎皆不知如何是好。
轎中的肖傾宇也沒想到方君乾居然會拋下登基大典來阻攔自己離開!
“無雙公子這是要趕往何處?”
轎中的肖傾宇一言不發。
“要不是衛伊對我說明真相,只怕傾宇又會來個不告而別吧。”
白簾一動,無雙公子終於劃出了軟轎,卻看著他,依舊沉默不語。
張盡崖目瞪口呆:公子不是說已經知會過方小侯爺了嘛!莫非沒有?!……那他把這事告訴給了方衛伊——
心急如焚:小孩子果然會壞事!
“這裡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這裡。”他終於開口。空濛蒙的眼神,但那譏誚卻仍是堅硬,半分也不肯妥協。
前所未有的恐懼如暴風雨一般朝方君乾襲來。
無雙這一走,是不會再回來了。以他的個性,必會找一個清淨的地方,不讓任何人打攪。難道,從此真的再不相見?
我不會讓你走!
他望著他的眼,一字一字地說:“我什麼都可以讓,可以忍!除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肖傾宇只是默然,淡漠的臉上現出倔強高傲的神情:“你不是天、不是神!縱然是天是神,也無法勉強我做任何事!”
縱然是天是神,也無法勉強你做任何事……
他還是這般剛烈決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更何況方君乾不是天也不是神,只是區區一個人間帝王。
悲痛與不甘佔據了他身體的每一寸,那毀滅性氣息,令人戰慄而瘋狂。
“你只有殺了我,你才能走!”
倏地胸口一陣劇痛!他抬起眼,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肖傾宇黃泉劍握在手中,劍尖扎在方君乾的心口,
殷紅的血染在玄黑描金龍袍上,暈成了一朵血花,說不出的妖異,
冰冷的劍尖一豪一豪刺入方君乾的身體裡,
方君乾沒有動,
肖傾宇也沒有動,
動的只有劍,
握在肖傾宇手裡的黃泉。
方君乾,你不會知道。
那一碗打胎藥雖留下了肖傾宇性命,但筋脈斷毀,氣虛體弱,已為我此生埋下隱疾。
親手喂下母親毒藥讓肖傾宇日夜難安,此後終生氣血難平。
助你逃亡千里相送,那強忍的一口氣,足夠讓我折壽十年。
而今,一柄黃泉,親手殺掉了自己的父親……
肖傾宇心中,其實是有怨的。
是誰刺痛了誰的心,是誰愛恨了千年只換來完整的忘卻。
方君乾輕輕一笑:“上次,傾宇也是傷了我這裡。這次,還是這裡。”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是他,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