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已收,神色間忽然顯出了詭譎、陰沉、毒惡,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很冷酷。
“龍行雨,你還有話說嗎?”
“龍某人沒有,你有嗎?”
“對,鄙人還有最後幾句話。”蕭舞陽冷冷道:“眼前形勢已明,憑你龍行雨一人之能,絕難翻過蕭某人的掌握,你難道不想活著轉回紅葉谷?”
“哼,言語無味。”龍行雨答覆了四個字。
“好。”蕭舞陽怒道:“這就夠了。”語音低沉,但卻威嚴有力,同時舉手劃了一個圓唬這手勢找表什麼?殺?砍?還是緊縮包圍?
總之,四周人影已動。
龍行雨當然知道,今天這局面將是九死一生,但卻想不出解脫之法。
有是有,那就是向蕭舞陽屈膝。
屈膝並不是真的下跪,但必須有問必答,最起碼要和盤托出和朱顏相會之事。
這件事能說出來嗎?
朱顏一再叮嚀,他自己也一再承諾,大丈夫一言九鼎,豈可為了怕死而失言背信?
何況未必就死,就不定能殺開一條血路。
心念轉動,只聽一片吶喊聲中,右兩側的二三十名壯漢業已狂湧而到,兵刃長短不一,刀、劍、錘、斧、練子槍,三尖刃,幾乎什麼兵器都有。
龍行雨手中長劍一振,不待來人迫近大喝一聲,直向廳冀闖去。
他當然不願戀戰,只想闖出重圍。
他抖擻精神,一鼓作氣,劍起處血雨飄飛,左面挑起一條斷臂,左面滾落一顆頭顱。
忽然一聲怒叱,迎面飛來一掌,勁風如嘯,震得他肩頭一斜,倒退了三步。
緊接著寒光一閃,右側又刺來一劍。
龍行雨吃了一驚,他早就料到,人群中必然雜有高手,倉促中身形一晃,滑開了三尺。
驀然碰的一聲,又是一拳搗了過來。
這是白虎拳,申不虎已從右側兜到了正面,居然一拳接連一拳。
拳風剛剛勁無比,連環出手,更是十分火辣,龍行雨不禁心頭一寒。
他知道自己人單勢孤,若是不能立刻脫離現場,後時果將不堪想像。
目前已是危如累卵,等到粗疲力盡,那只有任人宰割,橫屍當常當下真氣一凝,騰身飛掠而起,越過了一片人頭。
那知就在這時,前面一聲怒叱,同時竄起一條人影,迎面飛撲而來。
這是個青衣人,但見身形矯健如龍,單臂一掄,兜頭就是一拳。
掌力雄渾剛猛,—股動風劈面狂湧而至。
龍行雨人在半空,縱然擰腰甩腿,閃避亦非易事,逼得身子一翻,重又落下實地。
腳跟還沒站穩,一排鋼刀已如雪浪般捲到。
要想衝出重圍,看來難如登天。
龍行雨嘶聲大叫,揮劍如風,盪開了幾把鋼刀,斜刺又攻來五六支長矛。
吃虧的只有一劍,左擋右挑,幾乎應接不暇。
忽然,石階上蕭舞陽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龍行雨,不打不相識,你只要點頭,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麼?投降?
龍行雨一聲不響,也沒點頭,打起精神,奮力衝殺,磕飛了四柄鋼刀,削斷了六支長矛,倒下去三條壯漢,登時血滿衣襟。
雖然是別人的血,他卻付出了精力,已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經過這一陣劇烈的衝刺,他手臂痠軟,兩眼發花,同時也汗透了重衣。
他還能支援多久?
他招法已亂,最苦惱的是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人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金剛,精力難免有時而竭,龍行雨昨夜不曾闔眼,此刻又枯腹鏖戰,已到燈油將盡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