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兩具屍體前,只見靜靜躺著的、面色慘白如紙的,的確是庸王和那個忠心的女暗衛織星。兩人的嘴邊都有凝固的血液,身上並無其他傷口,要麼就是服毒、要麼就是咬舌自盡。既然有人看到織星咬舌自盡,且庸王在天牢裡也並無毒藥可尋,自然是咬舌自盡了。
宸王和靖王靜靜看了半晌……
宸王先回過神兒來,跪地,叩首,向庸王行了一個送長兄之禮,長叩許久不起。
靖王也隨之如同宸王一般,向庸王的屍體行了一個拜長兄之禮,待到宸王起了,又過了兩個呼吸的功夫,這才起身。
宸王對蕭統領道:“陛下身子不好,庸王自盡的事兒還是先壓下來,由本宮和緩著些說給陛下。至於大哥和這女人在未央宮門口的事兒,便就此壓下來吧,誰也別透漏半點兒風聲。傳令下去,今日,看到的人就當沒看到,但凡敢將此事說出半句,斬首。”
“是。”蕭統領有些緊張的應了一聲兒。隨即道:“可是……天牢那邊也有追來的獄卒看到了,還有這邊的百姓……雖說不敢湊近前來,但聽說這女人是一路從集市上走過來的,百姓們都看得真真切切的了。”
宸王道:“無妨,剩下的事情由本宮去安排。”
他還不習慣這太子的自稱,尤其是在大哥的屍體面前,這自稱尤為諷刺。可在朝中官員面前,又不能錯了禮數。
宸王命人將庸王的屍首抬回去,既然織星是招搖過市地到未央宮來,他們這邊自然也不用刻意收斂著,事後一齊派人下個命令就是了。而且他想要封閉此事不讓此事傳出去,並不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而只是想要瞞著父皇罷了。
至於朝中的官員、京都城的百姓,早晚會知道庸王在天牢內咬舌自盡的事兒,所以是否有這女人的一番鬧騰,根本不重要。庸王弒父謀反,這本就是一件極其丟人的事兒了,還怕再丟人一些嗎?
或許還會有人因此事兒而編出一個情深意重的故事來,也算是讓大哥留下了一件可稱得上美名的事。
皇上雖說並未對庸王府下了什麼處置的命令,但庸王府外重兵把守,以防有人出逃,這還是必須之舉。且庸王府內未跟著庸王起事的府兵都被編入了御林軍,以使得庸王府內再無自己的勢力。
卓酒帶著幾個家丁抬著庸王的屍體走在宸王和靖王身後,見是新太子和靖王來了,門口兒的守衛哪裡敢攔著?連問都沒問,就給宸王和靖王讓開了一條道路。誰都知道,太子雖說名為太子,但已經和皇帝無異。有什麼事兒,只要稟報新太子就行了。而且新太子做什麼事情,他們也完全不必看是否有皇上的吩咐。
蕭統領那邊也是如此,事情就發生在未央宮門口兒,但還是派人過來先告訴他們太子府這邊,宸王聽了他們的稟報,就知道他們一定沒去告訴父皇。這才有了方才那一番吩咐。
門口兒的侍衛們看到宸王的人抬著的是庸王的屍體,仍舊是一個詫異的眼神兒也沒有、一個盡職盡責地攔下來詢問也沒有,就只是目不斜視地侍立在門邊兒,等著宸王的人走進去。
成者敗者,可見一斑。世人皆拜高踩低,這便形成了所謂的世道。
宸王將庸王的屍體暫且安置在庸王的寢房內,想著織星這女人也算是有情有義,大哥身邊兒,除了她之外,怕也沒有能追隨大哥去死的人了。因而便命人將這女人的屍體放在了大哥身邊兒。
暫且先這麼放著,至於該當如何操辦大哥的喪禮,以何儀制,還是要報給父皇知曉。
但這事,卻不能貿然為之。如果運籌不好,很有可能讓父皇覺得,是他容不下他大哥,是他害死他大哥的。
此時,看著大哥的屍體,宸王只覺得,心很累、很累……有一瞬間,反而很羨慕他大哥。如大哥這般,才算是真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