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緩解。悄悄抬頭看了看太后,見她那沉沉的臉色,便知道這話說出來,多半也是白說。可卻也萬萬不能就此作罷。
因而裝可憐道:“皇祖母,您要再不讓孫兒平身,孫兒的腰可是要直不起來了。”
太后不悅地冷哼了一聲,卻也說道:“行了,起吧。”
靖王直起了身子,向太后“嘿嘿”一笑,又施了一禮道了聲,“多謝皇祖母”。但這一次卻是沒等太后吩咐,而是自己起身。剛剛直起身子站定,就嘆了一聲兒,緊接著道:“孫兒剛剛送走了大哥,心裡好不舒坦……想著皇祖母在宮裡定然惦記著,便特意過來向皇祖母稟報一番。一應都順順利利的,大哥走得體面,身旁有那痴情的美妾陪伴,兩人以夫妻之禮同葬,也不至於孤單。”
說起庸王,太后不免重重一聲哀嘆,道:“罷了……這也是他該當有的歸路。正如你所說,好在體面。他能全了這最後的體面,也算是不枉在皇家走了這一遭。”
“是啊,雖說大哥做了錯事,但到底也是父皇的兒子、也是孫兒們的兄長,只願大哥來世投生在尋常百姓家,安然自樂吧。”靖王嘆道。
太后重重一聲嘆息,不再說什麼。
靖王卻是不能就此打住,而是道:“大哥做了錯事,孫兒也怨過大哥、甚至恨過大哥,可是在看著大哥的棺槨入墓室之時,這一切,都隨著那墓室石門的關閉而消散了。孫兒只知道,裡面躺著的人,是我的大哥,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靖王說著,聲音未免有些哽咽。但卻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由心而發。
太后嘆了一聲兒,卻是不能像靖王這般大度。死的,是她的孫兒,可卻也是害得他兒子將死的兇手。她很想原諒,可是心底裡,卻怎麼也做不到。到底孫兒和兒子相比,還是差了些。她的兒子,可是從她身上掉下的肉,那害死他的兇手,她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可偏偏,那兇手,卻又是她兒子的血脈……
靖王平復了下心緒,道:“皇祖母,故去的畢竟是孫兒的兄長,縱然他生前做了錯事,但逝者已矣,人已去了,孫兒總不能再做什麼對他不敬的事。長兄如父,長兄之孝為重孝。如今大哥剛去,孫兒重孝加身,自應嚴於約束自己,不著華服、不參宴飲、不聽歌樂,但凡是一切喜悅之事,孫兒都不應參與,所以……”
靖王抬頭,看向太后,誠懇道:“皇祖母要為孫兒賜婚的事兒,最好還是拖一拖吧。無論如何,孫兒都要為大哥守孝三個月。這三個月內,不管有何緣由,孫兒是絕對不會做這等對大哥不敬之事的。”
太后沉著臉色看了靖王半晌,道:“遇上你大哥的喪事,也是沒辦法。這時候若非要給你賜婚,豈不是等於置你於不義之地?也讓人看我們皇家的笑話。賜婚之事,也只有暫且拖延吧。”
靖王聽了,好生驚喜,卻也是好生疑惑。不可能啊,皇祖母怎麼這麼快就答應了?雖然因著大哥之孝,皇祖母原本就很有可能答應下來,但卻也不可能一點兒要求也不提啊!就這麼痛痛快快地應了他的意?而且,這態度又是怎麼回事兒?瞧著自打進門兒后皇祖母的態度,也不像是能這麼痛快的樣子啊。
“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太后問道。
“哦……沒,沒有了”,靖王忙施禮道,“皇祖母英明。”
太后平靜地點點頭,道:“好,你沒話了,哀家有話要說。老四,你跪下。”
太后的後一句,卻是語氣相當重。
靖王愣了一下,忙很乖覺地應了一聲“是”,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
太后道:“哀家問你,初夏那小蹄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聽太后問起初夏,靖王雖說知道太后並無好意,但卻也不能不答。既然早晚都要說,現在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