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忽的,院內響起一聲悲呼,並著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在滿是低低的女人嗚咽之聲中,顯得格外突兀。是靖王趕來了。
靖王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不禮數的,直接推門而入,往寢房裡衝來。撲到皇上床前,跪著匍匐到皇上床邊,眼淚頓時如同泉湧一般,一聲聲兒地喚著“父皇”,哀哭不止。
“父皇……父皇……兒臣來了……你看一眼兒臣哪父皇……”靖王失控的悲痛使得這原本已經平靜了的屋子裡,又盈滿了哀傷之氣。聽得靖王的哭聲,皇后的眼中,又是淚水洶湧,頃刻間便流滿了面頰。
宸王眉頭緊鎖,眼中噎著淚,不多時,那眼淚便收不住,也隨著靖王的悲哭流了下來。容菀汐並沒有那說哭就哭的本事,只是聽得靖王哭得這般哀慟,心裡也很難受,眉頭緊鎖著、神色哀慼著……僅此而已。
靖王哭了好一會兒,聲音才漸漸弱了。自知失禮般忙摸了摸眼淚兒,跪著後退了幾步,向皇上重重叩了三個響頭。頭挨在地面上,長跪不起。
太后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靖王的眼神,未免有些陰沉。但在這時候,卻也懶得和他說什麼了。
臨近年關,靖王是怕她藉著新年的由頭兒,攛掇他和錦瑟見面,便在府裡稱起病來。這才稱病三天,此時聽得他悲哭之時中氣十足的樣子,哪裡和“臥病不起”四個字沾上邊兒了?
兒孫們的事情,她只管這最後一遭,這事兒完了,她是該歇歇了。只是這一件,為保她陳家、沈家之安穩尊榮,卻是不得不做。
太后嘆了一聲兒,復又緊緊閉上了眼睛,緩緩轉動著佛珠。
聽了太后的這一聲兒嘆,靖王頓時反應過來,知道太后嘆息的是什麼了。一時大有謊言被拆穿之感,分外窘迫,卻又不得不向太后請安。
直接跪著轉身,向太后叩首道:“兒臣給皇祖母請安……還望皇祖母節哀。”
太后緩緩捻動著手中的佛珠,好半晌,才淡淡“嗯”了一聲兒。
得到太后的回應,靖王便像聽到了“免禮”二字似的,轉過身去,繼續垂首跪著。
“父皇……”靖王剛轉過身去,院子裡,便響起了一聲兒女子的高聲悲哭。依舊是一路急匆匆地跑著,依舊是連敲門也不曾。
“父皇……父皇啊……”因著是年少的女子,平日裡又是活潑好動的性子,悲痛之時自然不似男子那般內斂,此時已是哭得撕心裂肺。
“父皇……都是兒臣不好,都是兒臣不好……兒臣不該貪玩兒出去的,兒臣該陪著父皇的……父皇你醒醒啊……和兒臣說句話啊……父皇……”風北凝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弄得宸王和靖王更悲痛了些。皇后自是不必說,已經用帕子捂著,痛哭出聲兒來。
因著這裡沒有外人兒,皇后便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哽咽著斥責道:“早告訴了你,要在漪瀾宮裡守著些,你卻是這般不知分寸地跑出去。怎的就差這一日半日的?還沒出嫁呢,就這般忘了父母之恩!你們有大半輩子的時光能過,何以非要趕在這一時?”
皇后平日裡極心疼自己的女兒,一點兒重話都捨不得說,可這一次,是真的被這不成體統的女兒給氣極了!
原本凝兒和姬侍郎的事情,她是頗為贊同的,只是再三叮囑凝兒,務必要守住了本分,可莫要做了出格的事兒。她知道自己的女兒並不糊塗,不會做那有失女兒尊嚴的事,也就是平日裡書信往來、偶爾藉著探討詩書之故見見面兒罷了。便並未嚴苛地管著。哪成想,今兒年三十兒的,竟然還偷跑出去了!
若說要在這些孩子中,非要找出一個皇上平日裡最疼之人的話,那一定就是凝兒。相比於宸兒,皇上對這個聰慧伶俐的女兒,要更上心些。可如今,這孩子竟然如此怠慢了她父皇!
皇后但覺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