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皇,兒臣有娘子、有母親、有一家子的姬妾子嗣要守護,兒臣冒不起這個風險。既然父皇要和兒臣坦誠相見,兒臣便也不瞞著父皇。兒臣的確有一統天下的野心,但如果風國內局勢穩定,如果父皇一直以來只信任正統嫡出,兒臣縱然再有野心,卻也會為了母親的性命、為了忠孝仁義,而只做一個聽命辦事的閒散王爺……”
“但父皇您扶持兒臣牽制大哥、對付周家,兒臣便已經成為了大哥和周家的眼中定肉中刺。一旦大哥登基,兒臣便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當父皇把兒臣送到這個位置上時,兒臣便不能再妄想著兄弟和睦、再妄想著做一個良弟賢臣了。為了活著、為了保護該保護的人,兒臣只能拼勁全力去爭鬥,兒臣只能贏。”
宸王頓了下,聲音更鄭重了些:“雖然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但在此途路中,兒臣曾無數次的竊喜,竊喜父皇給了兒臣這迫不得已。”
他不想裝聖人、不想裝無辜,但他也不能平白背上那奸詐的罪名。
縱然這一番話對父皇來說很殘忍、縱然在這個時候他和父皇說這些著實不孝,但與其讓父皇糊塗著走,還不如讓父皇走得清清楚楚。這也是對父皇最後的尊敬。
聽著宸王的話,皇上原本平靜的面容,漸漸眉頭緊鎖……過了好半晌,皇上才一聲重重地長嘆:“如此說來,是朕,害了你們兄弟兩個。是朕,造成了今日這父子成仇、子毒殺父的悲劇啊……”
“也不能全然這麼說。若大哥聰明,早些和周家劃清了干係,事情或許不會如此……”宸王道,“這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兒臣、大哥、父皇,都有錯。”
皇上嘆了一聲兒,道:“但若你大哥聰明……最終死的,便是你。”
在此刻之前,他不是沒過這兩個兒子之中,必有一個會不得善終的這一後果,但那時,他一心只有江山社稷,的確沒有仔細考慮這些。只覺得,不管是什麼後果,都是身為皇家子嗣該當肩負的,這是他們的命。他們既然受了這尊榮,便該當擔得起這責任。
可是他忘了,都是**凡胎,沒人能明知道自己會死,還能順從的承受。當年,他不也是如此麼?他贏了,所以他最終活著、最終登上了這皇位,最終,擁有這壯闊山河千里萬里。
當年輸掉的人呢?已經成了永遠沉睡在皇陵裡的一抔白骨。
他曾說老三最像他,這話,一語成讖。就連這登基的路、就連行至皇座的緣由,都是如此相似。
他不曾弒父,但是他的確誘著兄長走向絕路。他是想要這江山,但他卻也的確是出於迫不得已、的確只是出於自保。他敬著父皇,但他卻也的確,怨恨著他的無情。
“說到底……不是你的錯、不是你大哥的錯、或許也不是朕的錯,一切只因,身在皇家……”他怨恨了父皇大半輩子,及至今日,他才終於明白了、終於豁然了。不知道到酒泉之下,一切還能不能說得清楚。
靜了片刻,宸王嘆道:“是啊,一切只能怪這‘命’字罷了。但兒臣又向來覺得,將一切都歸結於命運,是懦夫之舉。所以兒臣誰也不怨,兒臣只是慶幸,慶幸最終贏的人是兒臣。若無此番豪賭,哪兒來這暢快的勝利?此時,若但只以此番爭鬥而言,兒臣覺得……痛快。”
但宸王看向皇上,眉宇間滿是擔憂之色:“但看到父皇現在的樣子,兒臣又覺得如鯁在喉。恨不得有逆轉之力,讓一切重來。若讓一切重來,不論是否會將自己推入險境、不管父皇信不信,兒臣定當提醒父皇。”
說得好聽,可他心裡卻是早就清楚,如果讓一切重來,他定然還是如此次這般選擇。即便到最後時刻,即便在他明著已經和父皇坦誠相對之時,卻還是有所保留,卻還是在欺瞞。因為不到最後一刻,他的命運,還是操控在父皇手裡。父皇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