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玉衡則親自往貢院那邊走了一遭,可惜沒能擠進去,想著離放榜還要等很久,應玉衡索性往甜水巷這邊拐,沒想到還真的讓應玉衡猜了個中:盛言楚沒去貢院看榜。
兩個有機會攻佔會試會元一角的人此刻皆盤腿坐在炕上閒散喝茶,這一幕屬實讓人難以相信。
「往你家來的路上,我瞧見了好幾個拿著紙筆在那聽訊息的人,那些人一腳踩在甜水巷口,一邊留意著外面的動靜,定是想得了杏榜的訊息後就往你家趕。」
應玉衡這兩日受了風寒,嗓子有點啞,不過言語間的高興很真誠。
盛言楚給應玉衡換了盞熬製好的枇杷水,臉上笑意滿盈:「應兄慣會打趣我,住在甜水巷的舉子可不止我一人。」
應玉衡咕了一大口枇杷水,哼笑:「要我說,這些報喜人得改改策略,既知甜水巷裡有個解元公子,何須守著別的舉子,往你家門口一站,一旦聽到風吹草動,立馬進來報喜,屆時這第一茬的賞銀怎麼著也要好幾兩吧?」
盛言楚眼眸一眯:「這也得看報的是第幾名的喜,若是那吊尾巴的名次,我哭都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有功夫應付他們?」
當然了,這話是玩笑話,上了杏榜都是喜事,沒道理將報喜的下人往外趕。
前些年就出了一樁奇聞,據說一名十分有才學的舉子極為不滿自己考了榜尾,從報喜人那聽到訊息後,那舉子一氣之下毆打了報喜人,並揚言報喜人在說胡話,後來貢生名單傳開後,舉子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有心人將這件事告知了皇上,皇上極為不悅,痛斥此子囂張狂妄,後來此子連在殿試上翻盤的機會都沒了,直接由皇上賜了同進士踢出了京城,此生沒被重用。
應玉衡嘖嘖道:「第幾名的喜?自然是會元——」
「別別別,」盛言楚也學起了笑臉謙虛這一套,昂首道:「有應兄珠玉在前,我豈敢越過應兄?」
這話半真半假,應玉衡的確是個了不得的才子,但盛言楚認為今年的會試他做得並不差。
當然,前提是那道『西山書院』的時務題他沒有悟錯朝廷的意思。
兩人閒侃互相奉承時,貢院屋內卻吵得不可開交。
遠在皇宮裡的皇上不知何時進了貢院,此時正端坐在上看著兩方人為了誰做會元而吵得面紅耳赤。
「可有定奪了?」
老皇帝年邁,但神威俱在,聲音沉穩有力。
屋子頓時一靜。
右邊一文官撩起官袍往前一跪,鏗聲道:「皇上,臣以為會元當定江南府應玉衡,應玉衡不論算術、律法,皆答得嚴謹有條有理,第三場詩賦更是出色非凡…」
話還沒說完,左邊站出一人:「皇上,臣以為當賜臨朔郡盛言楚為會元。」
這話勾得對面嗤笑不斷。
老皇帝威嚴目光往對面一射,幾人忙七嘴八舌的說開。
「臨朔郡盛言楚今年方十六,這樣小的年紀立為會元委實不妥,雖說朝中不乏有少年成名的臣子,但這些人大多出身書香世家,言行皆有家族拘束,而那盛言楚呢,一個商戶子罷了,若是取他為會元,天下讀書人怕是要笑掉大牙!」
「商戶子怎麼了?」一人厲聲反駁,「你們這是偏見!是抗旨!」
說著朝老皇帝拜了拜,義正言辭道:「九年前皇商金家為我朝戰事出了大力,皇上特為商戶之子降旨準許他們科考,盛言楚身為商戶子一路披荊斬棘考到京城,他怎麼就不能取為會元?」
擲地有聲的質問後,這人仍不解恨,朝對面嘁了聲:「爾等根本就沒有聆聽聖意,如此蔑視商戶子,怎麼還吃著商戶運進城中的米糧?穿著商戶從西北帶過來的皮毛?若說盛言楚因為商戶身份而屈居第二,且別說讀書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