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知曉此番南邊雪災最大的功臣是臨朔郡靜綏縣的一個小小秀才時,時間早已過去了好幾個月。
而現在才過元宵節的盛言楚家裡則迎來了兩個上門打秋風的人。
來的是老盛家的人,孟雙等人去鄉下傳授鴨絨夾襖時說漏了嘴,不巧讓老盛家的人聽到了盛言楚在縣城的『豐功偉業』,盛老爺子和盛元行大喜,忙順著官差鋪好的路趕到了靜綏。
可進了城不知道盛言楚住哪啊,於是盛元行厚著臉皮敲門尋問,陡然見到陌生滄桑的面孔,開門的婦人以為盛元行是上門打劫的歹人,二話不說就鎖上了門。
盛元行又去敲下一家的門,依舊碰壁,多次之後,終於有人聽盛元行說話。
「打聽誰?」
見有人終於願意搭理他們,盛元行和盛老爺子掛滿雪花的臉上擠出笑容。
「找盛秀才。」
扶著門的男人笑:「天底下姓盛的人多了去……等會,盛秀才?你是說靜綏書院的盛言楚盛小秀才?」
「對對對。」盛元行和盛老爺子欣喜的齊齊點頭,「就是他,敢問他住在哪?」
「你們是盛小秀才什麼人?」男人身上穿著兔毛衣,見兩人鬼鬼祟祟的,不由起了疑心。
盛元行張嘴就來:「我是他叔叔,這位是他爺!」
男人瞥了一眼兩人身上單薄的衣裳,立馬趕人:「去去去,一邊去,說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盛家的親戚男人見過,個個都穿著兔毛衣戴著兔毛手套,面前這兩個寒酸的男人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竟編這樣的謊話騙他。
門啪的重重一關,盛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衝上來就撞門大罵:「楚哥兒是我孫子!你敢對我不敬?」
門沒撞倒,盛老爺子自己往前一滑摔了個狗啃泥,骨頭差點摔散架。
「爹——」盛元行慌忙上前去扶。
盛老爺子本就年紀大了,加上老寒腿,這一跌徹底傷了個透,沒辦法盛元行只能背著盛老爺子去醫館。
雪災嚴重,糧食翻倍不說,各種傷藥緊跟著漲價,一副跌打藥由原本的五個銅板變成二十五文,盛元行尖叫出聲:「你咋不去搶?!」
醫館的人擰眉:「嫌貴?嫌貴走啊——」
後邊等著看病的老百姓紛紛嘁聲趕兩人,盛元行漲紅著臉不知所措,老盛家這個冬天根本就沒存下銀子,前些年的銀子全都被越氏背著他偷偷買人參給盛梅花養身子去了。
正當醫館的小廝準備趕人時,一道女聲插了進來。
「我替他付。」
說話的人是跟著盛元行一路從街上過來的,來人是桂清秋,桂清秋他娘桂氏受寒虛脫,桂清秋來醫館買藥剛好看到盛元行被男人趕出來的畫面。
聽到盛老爺子嘀嘀咕咕的說盛言楚是他孫子時,桂清秋睫毛撲閃幾下,一路跟了過來。
盛元行見說話的小姑娘穿著時下大燥的兔毛衣,暗道此人肯定知道盛言楚。
桂清秋身上的兔毛衣是她花高價買來的,不過桂清秋穿著兔毛衣卻絲毫不感激盛言楚和程春孃的好。
在桂清秋的指路下,盛元行和盛老爺子終於到了盛家小院。
一開門發現門口站著老盛家的人,盛言楚臉一黑,根本就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砰的一下關了門。
兩人懵了一下,旋即高興的喊「楚哥兒」,盛言楚不開院門,盛元行就爬院牆,一張笑臉掛在牆頭比魯迅先生寫的蛇美人還驚悚。
程春娘手中的針棒勾線不停,也沒起身,扯了扯嘴角:「我就知道他們會找上你。」
盛言楚蹲下身往牆頭狠狠的砸了個雪球,盛元行「啊」的一聲捂住眼掉了下去,旋即又是一聲嗷嗚,應該是跌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