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敬不動聲色的瞥了眼盛言楚,旋即舉杯和戚尋芳飲了一杯,飲酒間不忘擺手讓盛言楚落座。
「既然盛解元盛情相邀,不若衛大人就準了吧?」戚尋芳一直都笑眯眯的說話,說著偏頭看向另一邊的京官:「田大人以為如何?」
被喚田大人的京官年歲和衛敬差不多,長相矮小,落座後幾乎沒怎麼和舉人們對眼,只一味的低著頭吃鹿肉。
戚尋芳問他時,田大人這才放下筷子,綠豆大的眼睛繞著盛言楚看了兩圈,眼中神色古怪,忽扭頭對著衛敬和戚尋芳,道:「兩位大人做主便是。」
盛言楚被這位田大人盯看著頭皮發麻,以為田大人會反駁他,沒想到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戚尋芳似乎早就料到是這樣的場面,衛敬則面無表情的吩咐人:「將武舉人們請到盛解元這邊來。」
衛敬的一道命令直接在文人堆裡炸開鍋。
「都怪我等多嘴多舌,否則盛解元何須委屈自己給那些魯莽之輩眼色?」
「噓噓噓,可別再說了,不然待會鹿鳴宴讓位給他們的可能性都有…」
文舉人們一陣唏噓,齊齊對盛言楚投來可憐的目光,盛言楚哭笑不得,他一點都不委屈啊,多一些人圍坐一起吃鹿肉,總好過他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解元桌上吧?
這難道……就是高處不勝寒的孤獨感?
武舉人坐過來時,盛言楚只覺小木桌都跟著顫抖了三下,本以為坐下來的這幾人吃相難看,沒想到幾個漢子倒挺會來事。
打頭的武舉人是武鄉試的解元,叫詹全,只因臨朔郡不太重視武鄉試,故而這頂解元帽子蕩然無存。
詹全滿滿的給自己斟了一杯,先敬了上首三位,隨後轉向盛言楚:「多謝盛解元盛情相邀,我等一介武夫說不出錦心繡口的話,就…就都在酒裡了!」
說完酒杯裡的酒水嘩啦一下就進了肚,其他武舉人有樣學樣,豪爽的喝下一大盅酒,喝完後,發出長長一聲喟嘆。
這些武人如此痛快,盛言楚豈能扭捏,緊跟著舉杯。
今日的酒比謝天恩在梨園喝得酒要烈上許多,衛敬擔心盛言楚還沒有唱《鹿鳴》就開始耍酒瘋,屆時丟臉可不好,剛想出聲勸阻,戚尋芳笑著攔住衛敬。
「衛大人,年輕人喜鬧,且讓他們歡快去,咱們也有好多年沒有坐下來暢飲了,尋芳敬您。」
衛敬緊了緊五指,餘光瞟到盛言楚喝了三杯後還能笑得輕鬆,當即舒了口氣,看來這小子有點酒量。
戚尋芳也在看盛言楚,見盛言楚三言兩語就和那幫不善言辭的武人談笑風生起來,戚尋芳眼中的笑意加深。
一場由文人挑起的爭端不過片刻就和好如初,衛敬心裡多少有些感激義子,若盛言楚今天不站出解困,以衛敬一貫的做派,大抵會摁著那幫文舉人痛罵一頓。
只不過這樣一來,衛敬身為臨朔郡鄉試座師和舉子們鬧不合的謠言就會飛出天際,衛敬在臨朔郡郡守位置上待得時間夠長了,不出意外明年應該就會從臨朔郡調走,而盛言楚這一批將會是衛敬最後一批學子,鬧得太過分於衛敬名聲不好。
既然風波已過,在場的舉人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酒也喝了,鹿肉也吃了,接下來將是鹿鳴宴的高潮部分——唱《鹿鳴》,拜謝學官。
《鹿鳴》由戚尋芳和那位存在感很差的田大人起頭,戚尋芳聲音清亮,田大人沙啞,兩人唱了前兩句後,盛言楚作為解元則接過《鹿鳴》調調帶著眾舉人繼續往下唱。
《鹿鳴》調子一起,這可把一眾武夫樂壞了。
要知道往年鷹揚宴上可沒這講究,先前聽說鷹揚宴就設在鹿鳴宴隔壁,《鹿鳴》的調子若是飄到隔壁,他們這些武舉人只有眼巴巴看著的份,如今倒好,他們竟也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