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樓彧打聽到那個被盛言楚從密室救出來的男子已經死了,而獄中的萬子珍還沒畫押, 也就是說, 這案子盛言楚沒辦法武斷。
盛言楚雙臂輕搭在椅扶上,聞言微微一笑:「樓老闆此言差矣,萬家枯井二十餘具,密室一具,這些都不是人證嗎?」
樓彧身子猛地坐直, 啟齒低吼:「那是死人!」
「死人中還落著一個『人』字呢!」盛言楚笑容頃刻收緊, 手砰得一下拍桌站起身,「難道在樓老闆和萬子珍眼裡, 這些死人就不是人?」
冷嗤了一聲, 盛言楚厲聲呵斥:「也對,萬子珍有膽拘禁良民痛下殺手,靠得不就是你這個義兄嗎?!樓老闆區區一介商賈, 哪來的勢借給她?能叫她在陵州城做霸主?果真是天高皇帝遠, 一個鹽商竟成了南域的土皇帝,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屈尊享受多年的樓彧被這劈頭一罵氣得臉色鐵青, 後槽牙咬得咯嘣響,一雙好看的狐狸眼染就陰鷙,如禿鷹一般死死得瞪著盛言楚。
盛言楚故意忽略脖間青筋暴起的樓彧,繼續挑撥:「本官若想殺萬子珍…哼,那些死人就是最好的證據, 本官要他們說什麼,狀紙上就寫什麼!屆時是秋後問斬還是凌遲,皆由本官定奪!」
「至於樓老闆,不過是個小小鹽商罷了,騎在陵州知州府的頭上作威作福不能夠吧?還是說給樓老闆撐腰的人能越過朝廷從五品大官來殺了本官?」
一聲質問逼得樓彧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紮了胸口,怨氣橫在胸腔上不去,下不來,喘得異常厲害。
盛言楚看了他一會,腳步微移,餘光瞥向通判府所在的方向,見閣樓上現出一抹紅布,盛言楚拉起盛小黑就往樓下走。
「盛大人這是要去哪?」樓彧揚起脖子陰惻惻地笑,笑聲之下,外邊樓梯咚咚地劇響,應該上來了不少人。
樓彧坐回椅子,抬起頭滿眼怨毒地看著盛言楚,尖利道:「你我同為商人,我這才忍你半天,不成想你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既這樣,盛大人可就別怪樓某對您不客氣!」
盛言楚對樓彧這麼快就露出狐狸尾巴有些失望,睨了眼以為勝券在握的樓彧,扭頭就牽著盛小黑繼續往外走。
樓彧心頭一緊,暗忖盛言楚難道聽不懂人話?
眼瞅著盛言楚人出了屏風要下樓梯,樓彧忍不住挪到窗前往通判府那條路上張望,他的人還沒有給出訊號,也就是說——
「還不快攔住他!」樓彧有心要劫獄,自是要將盛言楚困在淨水樓。
樓彧的一聲爆呵使得門外不知何時舉起刀劍的奴僕在一瞬間團團將盛言楚堵在樓梯口。
盛小黑怒而齜牙護住盛言楚,樓彧只交代他們攔住盛言楚,故而這些人沒著急動手,只和盛言楚僵在那。
盛言楚知道這些人在拖時間,他每動一步,這些人手中的刀就靠得越近,盛言楚可不想等阿虎帶通判官兵過來時,這些人將他挾持為人質。
瞥了眼四周寒意滿滿的刀劍,盛言楚瞅準機會,拔出小公寓裡的彎刀猛地沖向左前方一處空隙,站在那的男人不敢傷了盛言楚,便提著刀往旁邊躲,正好方便盛言楚逃出生天。
盛小黑配合的十分默契,一躍蹲身馱起盛言楚就往門外沖。
「一個個都是飯桶嗎!」樓彧怒而踹飛憑欄,快步行至樓下,手一揮,狠厲道:「是死是活不論,誰將他抓住,樓某賞銀千兩!」
「爺…」女掌櫃有些遲疑,「此人是朝廷命官,咱們這就樣殺了不妥吧?」
舉刀的小廝們皆不敢往前走,面上猶豫不決。
樓彧卻不當回事,冷著臉不悅道:「朝廷命官又怎麼了?陵州山抖海深,處處都是掉人命的地兒,說他沒長眼睛摔死淹死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