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娘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麼,折身就往外邊走,忽想起手中還抱著孩子,又默默的進屋將孩子往盛言楚懷中放。
動作行雲流水不帶拖沓,走了半天后屋內幾人愣是久久沒回過神。
這是…聽到了?
崔方儀不讓兒子東倒西歪地在地上走了,使勁抱起來,空出一隻手拉屋內傻坐著的程以貴。
「發什麼呆!走!」
擱這看親姑姑的笑話?
程以貴忙從炕上下來,對著尷尬不已的衛敬以及杜氏拱拱手,本來打算和盛言楚告個別,想想還是算了,至於姑姑程春娘那兒,更不能在這節骨眼上打攪了。
程家人走後,衛敬覺得自個杵這也不太好,拉著說溜嘴的杜氏急忙忙往家趕,兩家人走後,屋裡只剩華宓君和盛言楚以及兩個孩子。
「楚郎,」華宓君坐過來,憂心道:「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娘?娘一貫面子薄,我擔心她胡思亂想。」
盛言楚雙手掐著自己的臉逗女兒玩,聞言抬眸安撫:「暫且別去,等明兒早上我再跟娘好好聊聊。」
山梔帶著乳孃們魚貫而入,將兩個小孩哄睡後,夫妻二人坐在火爐邊守歲。
分開三月,兩人互相想念的很,一回來就要吃團圓飯,他們都沒機會膩歪,這會子丫鬟和小廝都退了下去,孩子也睡了,餘下的時間自是留給小兩口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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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天沒放晴,風雪中,來盛家拜年的人絡繹不絕,有相識的同窗好友,比如夏修賢、應玉衡以及趙蜀等人,也有不認識的,說起名諱時盛言楚都沒個印象。
盛言楚見陌生同僚都是先看帖子,日後一起共事的,他都會親自去迎迎,至於其他人,好茶好果子接待,吃完自行離去便是。
送走太府寺的人後,盛言楚伸了個懶腰,挪步去他孃的院子。
從昨日躲進屋後,程春娘就沒踏出門,門口侍奉的丫鬟看到盛言楚,忙上前行禮:「老夫人早就醒了,送進去的飯也吃了。」
盛言楚點頭說他知道了,推開門,程春娘放下手上的繡架,見來人是盛言楚,程春娘背過身去。
「外頭說你要將娘嫁到什麼親王弟弟家去?」程春娘悄悄抹淚,支吾道:「也怪我亂跑,我若不去那勞什子親王家做客,那些謠言自然就沒有。」
盛言楚輕輕蹙眉:「沒有的事,那種人家不值得娘嫁。」
程春娘覺得窩心,手搭在小桌上憋屈地捶打:「可那種人家咱們惹不得!」
越想越氣,程春娘氣不過開始打自己:「看上我什麼了?張家當年巴不得離我遠遠的,怎麼幾年過去我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竟成了香餑餑?我無才,長得又一般,還嫁過人…」
「娘!」盛言楚拉住他孃的手,肅聲自責:「都是兒子的錯,我若不做這官,誰也不會將主意打到您頭上,您可別說這些話糟踐自個,兒子心裡難過。」
程春娘好久沒哭了,這會子難受的鼻子喘息不了。
給程春娘遞了帕子,招待了一上午客人的盛言楚疲累地靠坐到木椅上,長腿交叉疊在一起,擰著眉心道:「這麼些年來,為這事咱們母子倆煩了沒有十回也有五回……義母說得對,如其受二公主的脅迫,不若放話說娘心有所屬——」
「你個小崽子胡說什麼!」
程春娘寒下臉來,忿忿罵道:「拿這些話堵著二公主,然後呢?你在京城短時間走不開,低頭不見抬頭見,難不成為了躲二公主要將我送回靜綏?我為了生你,大暴雨天被老盛家趕出來,你如今就這樣孝順老孃?」
盛言楚無奈的長嘆:「娘,我什麼時候說要送你回老宅了?」
「不送我回去那接下來怎麼辦?」程春娘桌子拍得砰砰響:「我又不是沒長眼睛沒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