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讀書人圈中有一段時間極為風靡在腰間佩戴印章,只不過後來人人都效仿就失去了文人那股味道,故而讀書人便不再往腰間別印章絡子了。
秦庭追當官多年習慣了用印章做官職信令,一時沒料到這點,正欲改口說簽字時,盛言楚聲音插過來:「秦大人,下官帶了。」
盛言楚拔掉印章上的小蓋子,沾了沾朱紅印章油後用力的摁到文書上。
秦庭追瞥了眼盛言楚手中小巧碧綠的印章,笑了笑:「盛大人這印雕得天趣橫生,不知用得是何等玉料?」
李蘭恪執起絡子瞧了瞧,看了兩眼後容色一喜,可一想到盛言楚背著他和外甥女廝混,李蘭恪當即撇嘴哼:「一塊玉罷了,沒什麼好稀奇的。」
秦庭追笑笑沒說話,盛言楚握著印章展顏:「確如李兄所言,不是什麼好料子。」
李蘭恪說是那麼說,署好名三人分開時,李蘭恪卻不由自主的往盛言楚腰間多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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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李家,李蘭恪顧不上試穿翰林院朝服就飛奔內院。
「宓姐兒呢?可回來了?」
華宓君聽到動靜探出頭:「找我幹嘛?」說著就對著鏡子顯擺。
李蘭恪見華宓君喜滋滋的坐在那擺弄頭上的兩朵杏花,當即『哎呀呀』的拍腿懊惱,呵退丫鬟後,李蘭恪伸手就去摘花,華宓君蹭得一下跳開。
「恪舅舅,你這是幹什麼?」華宓君急眼了,雙手合攏護著腦袋。
李蘭恪俊秀的面龐扭曲猙獰,拍著桌子怒斥:「我還想問你呢,你想幹嗎!」
說著,步步緊逼過來:「說,你頭上那兩朵花是不是盛言楚幫你簪的?!」
華宓君眼神閃躲,鼓著腮幫子說:「是、是他簪得又怎麼了?」
李蘭恪氣得原地踱步,想上手搶又不及華宓君會躲,只能呆站在原地目中帶火,忽而道:「宓姐兒,盛言楚壓根就不是好良人!他、他他嫡子是要送人的,難道你捨得?」
華宓君如玉般的小臉一下耷拉下來:「我、我不知道…」
李蘭恪眼疾手快地將華宓君頭上的花取了下來,華宓君驚得一聲尖叫:「快還給我——」
李蘭恪毫不留情地將兩多細小的花捏至粉粹,華宓君嗚咽癟嘴,跑過來用力的掰開李蘭恪的手,入目花兒已經碎的不成樣,華宓君眼底氤氳漸起,不消片刻就哭得打嗝。
「瞧你那出息勁!」
李蘭恪臉上滿是怒氣:「我看你跟十公主一樣,怕是得了失心瘋,盛言楚是一個還未成親就能將嫡子讓出去的狠人,你就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為了權勢或是為了銀子,將你也讓出去?總之你嫁給他沒好下場!」
華宓君單知道自己喜歡那個溫潤的小書生,打從那年回南域的時候,華宓君就喜歡,如今兩人在京城再次相遇,這是天定的緣分。
「他才不是你口中的齷齪之人呢!」
華宓君哭啼啼地擦了把淚,望著地上揉捏過的杏花,華宓君邪火上頭,照著李蘭恪的後背一頓捶打,梗著脖子破罐子破摔:「我沒娘教養,爹又是弒妻的兇殘之輩,左右像我這樣的姑娘沒人家願意娶,我何不嫁給小書生?他將我娶回去,我報答他生一個嫡子給衛家又怎麼了?」
「你!」李蘭恪指著華宓君一下無言,半晌咬牙冷笑起來,「宓姐兒,你可得想清楚了!當初你娘跟你一樣尋死覓活的要嫁給讀書人,如今墳前草都比你高了,你可還記得你是怎麼說的?你說讀書人多薄情,何況盛言楚還是商戶子,商戶慣會老謀深算,你就不擔心哪天他將你也賣了?」
華宓君昂首搖頭,珠串一樣晶瑩的淚花順著白皙面龐滑至衣領:「天下書生又不盡跟華正平一樣陰險毒辣……」
李蘭恪恍惚間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