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聞之大怒,當場將婦人夫家和孃家人流放苦寒之地,而那婦人報仇後一頭撞死在石頭杌子上。
一聽盛言楚要跪街,李蘭恪第一個不答應。
「有爺爺在呢,你怕什麼!你去跪街保住商戶子科考的聖旨,可宓姐兒怎麼辦?你想讓她還沒出嫁就做未亡人?」
盛言楚當頭破了一瓢冷水倒也清醒了,對啊,華宓君怎麼辦?何況他答應過他娘不走歪門邪路,他若是有三長兩短,他娘怎麼活下去?
見李蘭恪不停數落盛言楚,夏修賢忙站出來打圓場。
「李兄就別罵楚哥兒了,他現在腦子怕是糊得跟漿一樣,太子在殿上彈劾他的狀元身份,商戶一旦沒了科考機會,最先受累的是楚哥兒,他才考中狀元沒兩個月呢!」
李蘭恪嘔的要命,連連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
「大不了不當狀元就是了!我李家將宓姐兒許給他看中的是他的狀元身份嗎?」
夏修賢眼疾手快的扶起茶盞,嘴裡嘟囔道:「李兄消消氣,楚哥兒他哪裡是在意他的狀元之位,他是同情外邊那些商戶,商戶更改門楣不易,當年便是有皇上那道聖旨在,楚哥兒在縣學依然遭了不少白眼,現在聖旨要收回,那些商戶書生如何自處?來自同窗的嫌棄和鄙夷能寒人心的!」
李蘭恪幽怨地睨著盛言楚,聞言嘆道:「我只知商戶狡詐多端,今日才知你這一路的艱辛,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商戶科考只是一時權宜,再過幾十年,像你這樣的商戶子既掌權又掌商的,朝廷勢必會降旨打壓。」
盛言楚嘴裡發苦,這道理他一直都懂,封建王朝以小農經濟為基礎,商戶子坐上官位後必須在商和官上選一個,兩者都要未免貪心。
便是這樣既定的結局,他還是想搏一搏。
屋內靜謐一片,院中蟬兒叫囂不止,三人皆聽得煩,等半天也不見戚尋芳身影,盛言楚耐不住往烈日中走。
夏修賢被翰林院的事絆住腳不能跟著出來,李蘭恪不放心便隨盛言楚一道往外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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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腿長,轉眼就來到了翰林院外。
驕陽似火炙烤著大地,熱浪滾滾襲來,盛言楚熱得汗水澆頭,他體力好,小跑半刻鐘便感到了皇宮那條街口。
「楚哥兒你等等我——」
後邊的李蘭恪追得筋疲力盡,狠狠的嚥了口唾沫,李蘭恪張著乾涸的嘴大喘氣。
「不行了,我跑不動了,你也歇歇吧,前邊咱們進不去。」
盛言楚胸口起伏不定,抹了把汗水走到李蘭恪面前。
塞了顆薄荷糖給李蘭恪,盛言楚靠著燙手的牆休息,邊嚼薄荷糖邊盯著宮門之處。
皇宮前這條道沒有栽種綠蔭,烈日當空連風的影子都看不到,悶熱粘稠的空氣像是被凝固住了,團團的將兩人壓在這片蒸籠當中。
盛言楚睨了眼腳下兩小撮黑影,對李蘭恪道:「蘭哥,你先回去吧,我不會衝動做傻事的,我就是想看看早朝什麼時候散。」
李蘭恪吞下薄荷糖,徑直往地上坐倒。
「我陪你一起等。」
「不用…」
李蘭恪翻白眼:「什麼不用?爺樂意坐在這曬太陽!」
盛言楚麵皮燙得能蒸蛋,聽到這句『爺』,嘴角不由彎下,跟著席地而坐。
將外衫擋在頭上遮陽,盛言楚俊眉微挑,目視前方。
兩人就這樣傻乎乎的等到宮門開,宮門一開,兩人忙跳起來。
「誰來了?」
烈日曬得頭暈,李蘭恪又貧血,站起來時只覺天旋地轉,好半天都看不清前邊的人影。
盛言楚胳膊借給李蘭恪攙扶,眯著眼道:「是熟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