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怕蛇這件事程氏心裡清楚的很。
猛地聽得來自親孃的關心,盛言楚後背呲溜往下滑落一滴冷汗,小臉驟然發白,越說什麼來什麼,他突然覺得腳下踩著的軟綿綿草地就是蛇那冰涼的身子。
突然一個天旋地轉,盛言楚的雙腳騰空飛到了程有福的肩上。
「娘,」盛言楚鬆了口氣,牢牢抱住舅舅的脖子,揮舞著手,道:「你看看你右腳前邊那塊草堆裡長的是不是番葛苗苗。」
程氏扒開草叢探頭去看,看到一撮又一撮羽狀菱形的綠葉後,撲哧笑開:「果真是番葛,咱楚兒的眼睛真賊,這麼小的苗苗都被你發現了,喏,下面還有種子呢。」
番葛種子能預防蚜蟲,水湖村的娃娃們每逢清明都會成群結隊的拿著小鋤頭到山上挖番葛,一行人中,若是誰撿到了番葛種子,周圍的小夥伴定要圍著那人跳跳唱唱恭賀他日後嘴裡不會長蛀牙。
程以貴拍著手掌繞著盛言楚周圍唱了兩句恭喜,旋即揶揄:「楚哥兒,你以後可不能喊牙疼哦」
盛言楚氣呼呼的齜著兩排整齊的小米牙,大聲道:「我才不會牙疼呢,便是疼,我也忍著。」
見程以貴面露懷疑和不屑,盛言楚輕諷的挑挑眉頭,「我可不像某些人,掉牙的時候疼的滿地打滾……」
此言一出,程以貴羞愧的低下頭。
坐在舅舅脖子上的盛言楚見表哥吃癟,不由咧嘴大笑,忽而覺得右腮處傳來一陣刺骨的痛,他下意識將手伸進嘴巴里去摸。
手剛觸及牙床,他就痛得身體緊繃,這種折磨人的感覺瞬間在盛言楚眉目之間攏上一層陰翳。
——他好像要開始換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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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不宜動土,程氏便選在第二天上山種荔枝樹,這次大嫂烏氏帶著女兒菊姐兒、大兒子程以貴以及另外一對兒子來到林地幫忙,幾人動作快,迎著清明細雨不一會就將二十株荔枝種下了。
盛言楚捂著高高腫起的腮幫子,含糊不清的央求:「娘,移栽一些番葛苗苗過來種吧,我想次番葛……」
「爹,娘,你們聽到沒,楚哥兒說他牙疼…大小夥子竟然怕牙疼,羞不羞?」程以貴笑嘻嘻的領著兩個弟弟取笑盛言楚,盛言楚撅起嘴巴瞪了幾人一眼,見親娘和舅舅他們也憋笑看他,他氣不過找來小鋤頭。
見盛言楚要自己上山挖,程以貴的姐姐菊姐兒忙拉過盛言楚,笑道:「楚哥兒,番葛種子其實防的是地裡的蚜蟲,不是防你嘴裡……」
「管它防什麼蟲,我今個都要挖來。」盛言楚這會子哪裡還有臺階下,只能硬著頭皮去挖。
清明三天假裡,在程氏他們馬不停蹄的插紅薯苗時,盛言楚竟一個人挖了不下幾百株番葛到荔枝樹下。
春風一吹,番葛葉苗嗷嗷的往上躥長。
似是為了證實番葛種子有治牙的威力,每每康傢俬塾放了假,盛言楚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林地給番葛除草澆水,順林照看照看五兩銀子買來的珍貴荔枝樹以及誘他饞嘴的紅薯。
時間一晃而過,八月十五秋夕祭月後,盛言楚踏著輕盈的步伐跟程氏來林地收割番葛。
母子倆費了兩天的功夫才將滿山的番葛挑回家,番葛皮薄肉脆,不論是清炒還是生食,都格外的香甜多汁。
也不知怎麼的,吃了幾個番葛的盛言楚莫名覺得他那高腫的牙床好了不少,為此,盛言楚有事沒事就喜歡跟程氏翻來覆去的說番葛能治牙疼這樁事。
程氏怕兒子吃多了番葛會鬧出毛病,便悄悄帶著番葛去了鎮上的醫館,一問倒巧了。
「夫人家中且有多少番葛?」醫館的老大夫迫不及待的問,「管他有多少斤,全部送我這來。」
原來近幾日醫館送來不少醉酒暈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