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蜜忙拱手謝過,程春娘笑說不用,領著雅姑和花嫂子進屋打包袱出發虞城。
程春娘一走,遊廊處只剩一些爺們,周蜜從懷中取出一疊紙,道:「東家。」
這兩個月,周蜜一直在暗中歸攏擒文齋賣出去的方子,上回擒文齋偷竊被周蜜送進大牢後,擒文齋的名聲就直線下降,擒文齋分鋪的掌櫃一到年底紛紛湧到京城要分紅,那對父子哪裡拿得出來。
周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誘擒文齋大東家去賭,一心想要銀子救急的大東家顧不上思考,尤其在周蜜故意放水讓其嘗到甜頭後。
最終大東家棺材本都賠了進去,見催債的找上門,大東家只能偷偷變賣墨石方子。
盛言楚彈了彈單薄的紙,一眼都沒看就將方子還給周蜜。
「東家?」
「留個念想吧。」
盛言楚接過盛允南遞過來的湯婆子取暖,和周蜜漫步在園中:「但我不是大善人,準周大哥將擒文齋攥到手,不意味準周大哥去外頭重新豎擒文齋的招牌,您若想繼續做擒文齋其實也可,得先從盛家大掌櫃位子上下來。」
周蜜心滿意足的將方子收好,滿臉柔和:「東家放一百個心,如今我在東家這幹得稱心如意的很,出去單幹累不說,只現在擒文齋的名頭怕是難以拿得出手。」
盛言楚嘴角一抽,敢這麼直白說話的也就周蜜一個了,不過他看中的就是周蜜的有話直說。
盛家四進宅東邊後院有一片寒梅林,正欲過去賞梅,只聽阿虎憨厚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爺,老夫人說該出發了,再不走待會雪又要下大。」
盛言楚和周蜜相視一笑,只好止步在梅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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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京郊碼頭的江水竟沒被凍住,扶著程春娘坐上官船,盛言楚便跟盛小黑並肩坐在火堆邊烤紅薯吃。
梁杭雲另租了一間船艙,安置好梁母和妹妹們後,梁杭雲抱著書又來折磨盛言楚。
盛言楚挑了挑眉,見梁杭雲過年這幾天還做了七八篇文章,不由打趣:「杭雲兄莫不是想明年一舉摘下狀元帽子?」
梁杭雲笑了笑,清瘦的臉頰上凹出一個小小酒窩。
有酒窩不擅喝酒,倒也是奇事。
「我天資不如你,只能倍加努力才好。」梁杭雲掀袍對坐,指著文章幾處細緻地問:「楚哥兒,你覺得我在這引經據典會不會顯得太突兀?」
才來京城幾個月,梁杭雲舉止談吐越發的往京城書生身上靠攏,遇事不再像往日一樣露怯,來到盛家後也沒有因為和同窗盛言楚之間的地位懸殊而自卑,反而行事磊落光明,一點都不覺得向盛言楚請教會丟面子。
盛言楚到現在也沒明白梁杭雲一夜長大究竟是因為什麼,點評完梁杭雲的文章後,梁杭雲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嘴。
「楚哥兒,我朝帝師遴選是不是一定要看家世?」
盛言楚略一思索,剛準備回答,想起梁杭雲近些時日發憤圖強的勁,盛言楚笑了。
「杭雲兄是想問朝廷選帝師會不會剔除農家子?」
梁杭雲臉上浮起羞澀,起身一揖到地,誠懇道:「倒叫你全說了出來,我想問得正是這個意思。」
盛言楚訝然,想不到他這個同窗的志向這麼遠大。
「原是不拘家世的。」盛言楚如實道,「但百官向皇上舉薦帝師,大多都是從翰林院選。」
也就是說,梁杭雲必須考去翰林院。
「這是自然。」梁杭雲心定了定,「只我家貧…」
「無礙。」盛言楚笑著插嘴:「雖說我朝兩位帝師都是世家子,但追溯到先帝時期卻有個農家出身的帝師,所以杭雲兄只管好好考,來日興門戶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