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哥,你說咱們…咱們不會真的抓錯了人吧?」旁邊的官差湊過來小聲嗶嗶。
領頭的黃哥見程春娘一口一個楚兒喊的肝腸寸斷,忽覺後背出汗,握住小弟的手:「栓子,咱們怕是真得罪了秀才公……」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黃哥就換了臉面,親自給盛言楚解了綁繩,又是拱手又是賠罪:「盛秀才,您看哥幾個有眼不識泰山抓錯了人,您大人有大量擔待些?」
黃哥想起盛言楚秀才文書上的廩膳生三字,生生打了一個激靈,猛地想起他家大人剛接手靜綏縣令一職時說起過前任劉大人之所以得以升遷就是因為一個廩生秀才。
因為一個秀才…因為一個秀才,這秀才可不就是盛言楚嗎?
「得罪了得罪了。」黃哥連說了好幾聲,額頭上滿滿都是冷汗。
盛言楚扶著程春娘坐好,聞言漫不經心道:「沒什麼好得罪的,官爺覺得我這個黃口小兒不堪為秀才,那便是吧。」
「哎!」黃哥厚著臉皮拉長聲調,打趣道,「盛秀才是靜綏城中鼎鼎有名的學子,您只當我眼瞎,切莫介懷啊……」
「好說好說。」民不與官鬥,即便是秀才的他也不願意結仇,但私自綁他上車的事他可不能輕擾。
見盛言楚悠哉的坐在那閉目養神,黃哥一時不知說什麼話題好,想著盛言楚之前說要去縣學讀書,便坐在風口喊:「去縣學——」
前頭官差不愧是趕車的老手,馬車趕的又穩又快,太陽下山之前馬車就進了城。
一聲馬兒嘶鳴後,官差搓搓粗糙的手,含笑道:「盛秀才,縣學到了。」
說著立馬撩起簾子,又是擺杌凳,又是躬著身子將手臂高高舉起。
程春娘嫌棄的覷了一眼黃哥的手,撇撇嘴獨自跳下車。
黃哥訕訕而笑,手臂依然高舉著。
盛言楚不好再駁黃哥的面子,便手指微碰了一下。
黃昏時刻正是縣學散學的時辰,盛言楚甫一下車就聽到了書院裡邊傳出來的渾厚鐘聲。
不一會兒,敞開的大門裡走出一群頭戴文生巾的讀書人,其中幾個後背垂下兩根飄飛的長帶子,一看便知此人是秀才公。
見黃哥忙上忙下的給盛言楚搬書箱和被褥,而盛言楚則像個官老爺似的站在那紋絲不動,幾個書生微微頓住腳。
「那人好大的架子,竟能使喚的了黃正信。」
黃正信就是黃哥,之前拿了新任縣太爺的口令來縣學走過一回,所以書院裡的書生都認識黃正信。
「肯定是張大人家的親戚。」一書生不屑道,「就他那樣的小身板,我估摸此人是張大人哪個小妾的弟弟吧?哼,咱們寒窗苦讀十載才求得了秀才功名進到縣學,他倒好,因著家中姐妹的美色就進來了。」
「夏兄慎言。」旁邊有人拉拉姓夏書生的衣袖,不可置否的輕笑兩聲,「小心他聽了你的話回頭就讓他姐姐去張大人那吹枕頭風。」
姓夏的書生哈哈大笑:「你怕我可不怕,我是正兒八經考進縣學的秀才,他那姐姐縱是想吹枕頭分也牽扯不到我頭上,倒是馬兄你要小心了。」
被喊馬兄的男子神色驟變,本以為今天能挑撥夏修賢跟盛言楚鬧一番,沒想到夏修賢反嗆他一口。
「他們說的小心是什麼?」盛言楚問黃正信。
黃正信立馬小心翼翼道:「盛秀才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什麼小妾,什麼枕頭風,沒有的事,我家大人還未娶妻,斷不可能越過正室先納了妾。」
盛言楚背著手睨了一眼滿身都是包袱的黃正信,眨眨眼道:「黃哥且寬心吧,我盛言楚雖不是頂頂大氣的人,但您在路上跟我說了千句萬句對不住,我自然不會跟你家大人說這事。」
黃正信開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