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驚鴻嘴很甜:「我那外甥常說閨中女子大多呆板愚禮,不過像華小姐這般俏皮率真的倒不多見。」
華宓君欣喜,追問道:「小書生真這麼說?」
月驚鴻笑著點頭,前半句是盛言楚說得,後半句是月驚鴻跟加得,反正點頭準沒大礙。
見月驚鴻點頭,華宓君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甜。
「程兄,敢問你那外甥今年多大了?」李蘭恪突然問,「按說下場會試的舉子,應該都已經娶妻生子了吧?」
不過端看月驚鴻那張年輕的面貌,李蘭恪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蘭恪今年二十五,只比華宓君大十來歲,兩人也是甥舅關係。
這月驚鴻瞧著頂多二十多歲的模樣,那盛言楚難道也……
「虛歲十六。」月驚鴻驕傲的用手戳了戳腦袋,「別看他年紀小,但耐不住這兒聰穎過人。」
李蘭恪驚詫地張大嘴,眼神複雜:「才十六就來考貢士了?」
月驚鴻嗯了聲。
華宓君忍不住笑出來,李家雖出了帝師,但李家後代考進士時年歲都不小,李蘭恪身為李老大人的幼孫,曾經一度以自己二十來歲就進貢院的事沾沾自喜,沒想到盛言楚才十六歲就……
車棚裡的氣陡然變得尷尬起來,月驚鴻慣會看人眼色,深知自己剛才那句『十六歲』令李蘭恪難堪上了,見李蘭恪垂頭喪氣坐在那不言語,月驚鴻眸子笑成月牙,撿了一些好聽的話將李蘭恪誇了又誇。
月驚鴻誇人的技術經過兔兒館系統的培訓,將人從頭到腳誇一遍後,嘴裡的字都不帶重複的,直誇得李蘭恪心兒飄飄然。
華宓君噙著笑容睨了眼口若懸河的月驚鴻,暗想遠在甜水巷的盛言楚是否也跟月驚鴻這般乖嘴蜜舌?
外頭人聲鼎沸,華宓君抻著圓滑白皙的下巴望著窗外,好半晌才輕啟朱唇,喃喃自語道:「書生最是木訥了,怎麼可能當著外人的面說這等子甜言軟語…」
華宓君的聲音很柔,還沒被人聽去呢,就被外邊的喧囂聲給蓋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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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裡,戚尋芳等人均目光灼灼地盯看著上首的老皇帝。
待老皇帝將盛言楚的考卷看完抬起頭時,戚尋芳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您以為點何人為會元好?」
老皇帝深邃的目光直直地覷向下面眾人,就在戚尋芳一干人等得黃花菜都要涼了時,老皇帝忽而用力將手中捻玩的珠子往桌上一扔。
脆珠碰壁叮咚響,伴隨著老皇帝那句『若這樣迥乎不同的考卷,你們都評判不出高下,朕養你們有什麼用?』,一干人立馬伏地。
「都抬起頭來。」老皇帝厲喝。
大監忙命人將應玉衡和盛言楚兩人對『西山書院』的答卷依次往眾人眼前亮了亮,在場的都是文官,一目十行後,幾人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西山書院這道題上,盛言楚和應玉衡答得大相逕庭。
誠如盛言楚在考場時所想的那樣,應玉衡的答卷中盡數都是痛斥西山書院狼子野心的辭藻,而盛言楚截然相反,只在開頭寥寥幾筆談了自己對此事的想法後就沒有再長篇大論的往下寫。
批閱官給應玉衡打了一甲,而盛言楚卻打了二甲,但盛言楚所有考卷得的一甲數和應玉衡持平,可見盛言楚在別的方向優勝於應玉衡。
如果這道題盛言楚得了一甲,那會元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盛言楚頭上。
底下文官心思活絡,聽老皇帝的意思,這道西山書院的題想來盛言楚做得比應玉衡好,可他們批閱時都是按照應玉衡的標準來的,如果應玉衡這道題的一甲要收回去,那其餘考生這道題都要重新審閱。
這…這不是難為他們這些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