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漫步走在街上,杜氏把玩著手中的燈籠,不假思索道:「早些年我就勸你再找一個男人,你說你有讓我別操心,可現在呢?楚哥兒都長大成人了你還寡著,莫非你還想替楚哥兒他爹守身?」
盛元德拋妻棄子離家出走七年,程春娘就傻乎乎地等了盛元德七年,實際上像盛元德這種多年不歸家的情況,程春娘大可以去衙門自請和離另嫁,但程春娘沒有。
杜氏後來探知了這些事後,被程春娘當初的隱忍氣得夠嗆。
「杜姐姐這話嘔得妹子我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程春娘提著藕花燈籠順著人潮往小島上走,老實坦白:「楚哥兒他爹移情別戀喜歡外頭的野花,替那人贖身再納回來,其實我未必會不同意,但他千不該萬不該讓楚兒去喊那風塵女子為娘,他這是在我心口狠狠劃刀,我焉能善罷甘休?」
杜氏最近被衛氏族人鬧得心煩,聽到程春娘這些話,杜氏嘴角一撇:「有些人只顧自己,旁人的好與壞他們都不會在心裡想半分…」
這話不知是說盛元德和那小妾還是指衛氏族人。
盛言楚和衛敬腿長力氣足,先一步登上水中小島,杜氏見程春娘好久沒出來散散心,特意走慢些和程春娘欣賞路上的燈會美景。
衛、盛兩家的義親在衛家族譜上過了明面,這些年杜氏和衛敬對兒子仁至義盡,程春娘也樂意將杜氏當親姐妹看待,見杜氏過問她的感情史,程春娘沒掖著藏著,將她和巴柳子之間的事悉數和杜氏說了。
「他怎能這樣待你?」
杜氏素來溫柔的臉上不由現出幾分抱怨,「你沒答應嫁給他時,他哄著你說不要子嗣,等你一應,他又說要納妾生子讓你養?這…這不是往你嘴裡塞臭烘烘的屎嗎?」
真叫人噁心。
杜氏啐了聲,指著四周男人,輕笑揶揄:「你和那種男人斷了是好事,今夜你睜大眼睛好好觀摩觀摩,諾,待會上了山頂,你多留心燈籠上繫了絲巾的男人,這些人都單著呢,見到合心眼的,只管和姐姐我說,我去幫你做媒!」
「使不得使不得。」程春娘生生一噎,暗道杜氏膽子忒大了些,嫁人要先合八字,怎麼能這麼隨意?
杜氏不過是想逗逗程春娘罷了,黯淡燭光下,見程春娘臉頰生出兩團紅雲,杜氏樂了,秀氣眉頭高挑,叫囂著今夜偏要給程春娘摘一枝桃花。
盛言楚爬上的小島在虞城正中央,說是小島,其實就是一塊四周有水的小山坡,因山上栽滿木樨花,虞城的百姓便將小島喚為木樨山。
木樨花是北方人對桂花的雅稱,虞城的花不下千種,但都比不過木樨,木樨有『天香』美稱,虞城的桂花和別的地方不同,葉上的齒鋸偏大,幾乎每個月都會打花苞,氣味比不過中秋月桂,但能食用,虞城的百姓會拿木樨花釀酒。
盛言楚被青蘿塢的蛇嚇破了膽,陪衛敬爬木樨山時,盛言楚一顆心時刻提防著,唯恐一不留神就踩到令人後背生汗的蛇身。
衛敬見義子像猴子一樣躲躲閃閃,不由發笑:「且寬心吧,這裡不會有蛇。」
月驚鴻點點頭:「木樨香味清幽,是青蘿蛇最厭惡的氣味,整個虞城要說哪裡半條蛇的影子都看不到,唯有這兒。」
盛言楚這才吐出一口鬱氣。
戌時左右,各式燈籠隨著人流的湧動穿梭在木樨山上,站在主城碼頭放眼望去,木樨山上好似有無數條火紅的溪水蜿蜒往外淌。
白日失口和柳持安大吵一架的男人見柳持安窩在屋裡思考解決西北越冬的物資,男人深深嘆了口氣,二話不說就拉著柳持安來到外邊。
「絲線布帛的生意斷了就斷了,咱們不若再尋別處,走走走,出去逛逛,別生意沒做成人還悶壞了。」
柳持安揪了揪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