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盛允南舉著傘,望著王永年一言不發地拖著濕淋淋的雙腿艱難的行走在大雪中,盛允南不由好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怎樣的痴情種呢,殊不知他男女不忌,舅老爺離了他也好,省得丟人現眼。」
盛言楚沒給王永年多留一個眼神,轉身就往院中走,邊走邊問:「娘他們收拾好沒?」
盛允南忙跟上:「差不多了,只今早好些人守在墨石鋪子外等著買開年新墨走親戚,周掌櫃忙得腳不沾灰,奶瞧著周家父子辛苦,便讓阿虎駕車送了一鍋母雞湯過去,奶也跟過去了,說是要買幾匹好料子給杜夫人帶去。」
年底衛敬來了信,說他們要在虞城呆到正月初九才回淮安府,便問盛言楚要不要帶程春娘來虞城玩一玩。
衛敬身兼漕運官,無詔不能私自上京,兩家人想在一塊吃個團圓飯,只能讓盛家人辛苦一些。
翰林院開衙正好是正月初九,左右閒著無事,盛言楚索性回信說要去虞城團聚。
梁家幾人一聽要去虞城,梁杭雲便問能不能捎上他。
梁家母子都吃了百年青蘿蛇,梁杭雲倒沒出現什麼後遺症,略近視的眼睛明顯清晰很多,但梁母的情況就很糟糕。
天熱起來倒不礙事,只這天寒之後,梁母的眼睛就腫的像被蜜蜂蟄過似的,找大夫看過了,竟是蕁麻疹。
盛言楚聽到這種診斷結果後當即哭笑不得,梁母吃下青蘿蛇膽不是一日兩日,怎麼還會得蕁麻疹?
大夫說得含糊,只道梁母身子弱,蛇毒還未清乾淨,一遇冷,沉寂在體內的蛇毒就會捲土重來,若想治好,得去青蘿塢找專門的大夫詳問。
梁母捨不得銀子,便一拖再拖,這回盛家要去虞城過年,梁杭雲說什麼也要帶他娘一道去。
按說過年期間又下著大雪,街上鋪面生意應該大打折扣才對,事實倒也如此,街上來往的老百姓並不多,零星的幾個大部分都是去盛家鋪子的。
盛言楚能理解老百姓去鍋子鋪端一盆麻辣鮮香的鍋子和家人團坐著吃,但讓他意外的是藥墨竟比鍋子賣得還好。
程春娘帶著環抱著大包小包的雅姑和花嫂子過來時,身後還跟著大過年忙得疲累不已的周家父子。
幾人在東西院交接的遊廊處笑說起來。
「程娘子您太客氣了,真不用——」周蜜嘴都說幹了也耐不住程春孃的熱情。
「怎麼不用?」程春娘嗔怒地瞪了眼周蜜,見周蜜不收布帛,程春娘徑直將綢緞往周蜜兒子懷裡塞:「綾哥兒你拿著,回頭去繡坊花幾個大錢找繡娘做兩身衣裳穿。」
周綾這孩子機靈嘴甜,甚得程春孃的喜愛,因著年歲比盛言楚還要小,程春娘更是格外照顧周綾,一概盛言楚有的,程春娘都會想著周綾。
這不,給盛言楚做了幾身新衣裳後,程春娘順手也給周綾做了,周綾娘死的早,周蜜這個爹只會拿算盤,哪裡能細心的想到過年給周綾整套新衣裳。
吃團圓飯時,見周家父子穿得還是舊年的衣裳,程春娘一時憐憫心大發,便將周綾從裡到外的衣裳都換了新,但周蜜是外男,程春娘不好插手周蜜的起居,只好買了綢緞讓周蜜去找繡娘做。
周蜜哪裡好意思接,這便有了盛言楚看到的這一幕。
抬腿踏上走廊,盛言楚抖抖褲腿上沾到的積雪,笑道:「周大哥如今是盛家墨石鋪子的招牌,您若穿不好,外人定會以為我盛家苛待您呢。」
周蜜書生氣的臉上爬上紅暈,因常年撥鍵盤而長了老繭的指腹不停的摩挲著軟布綢緞,不自在地道:「我們父子活得糙,程娘子送這麼好的料子屬實破費了,東家你看看綾哥兒,這才一天紅衣就黑了一大塊。」
周綾不好意思的撓頭,他才從墨石鋪子回來,半上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