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盛言楚別有深意地笑笑,「馬大人您可別嚇下官,下官只知樓彧是個鹽商,他劫獄便算了,還意圖將下官扣在淨水樓殺害,樁樁件件擺在這,下官將他鎖在牢中可沒有冤枉他半分。」
「他怎敢對盛大人下手?」
馬大人驚得不能自抑,想到上邊的警告,馬大人抽了抽嘴角乾笑:「樓彧擾了盛大人的安寧,此事本官先替他賠個不是,再過不久就是仲秋佳節,本官到時候好好地擺上一桌——」
盛言楚伸出披肩下綁著嚴實的左臂,涼涼道:「不是下官不願領大人的情,下官這手傷得不輕,御醫說了,得忌油葷。」
馬大人又開始搓手,哎呦哎呦的誇張喊:「盛大人這是怎麼了,昨兒從本官府裡出去時還好好的啊?」
盛言楚垂下眉眼,喪喪開口:「才出了大門的府門,下官就被樓彧請到了淨水樓,馬大人您猜怎麼著,樓彧當場賞銀千兩說要取下官這條命…」
馬大人尷尬:「……」
他該怎麼接話?這時候再要求盛言楚放了樓彧不合適吧?可上邊的人…
盛言楚斜眼去瞄腦中開始天人大戰的馬大人,長嘆一口氣,平淡道:「大人您都這般低聲下氣的為樓彧求情了,下官豈能駁您的面子?這樣吧,下官這就讓人將樓彧放了——」
馬大人嚥了口唾沫,窺伺著盛言楚下嘴唇咬出來還未結痂的傷口,再看看盛言楚架在桌邊的手臂,馬大人心中一團亂。
樓彧不能得罪,難道盛言楚就能?盛言楚是官家特意派來陵州的通判官,才來陵州幾天啊?就經歷了萬子珍和樓彧這對兄妹的殘迫…
想到這,馬大人生生驚出一身汗,他幫著上邊的人護著樓彧,那吃虧的就只剩下盛言楚,庇佑盛言楚的不是旁人,正是當今聖上,那他今日過來逼著盛言楚放過樓彧,豈不是跟寶乾帝作對?
越想汗水淌得越快,前邊傳來一道異常平靜的聲音:「馬大人,下官適才已經著人去牢裡將樓彧放了。」
馬大人擦擦汗,口氣艱澀:「其實也未必一定要放…」
盛言楚全當沒聽到馬大人這話,譏誚開口:「不過有件事得央求馬大人。」
「您說您說。」馬大人額頭冷汗直淋,此刻兩人倒像是掉了位置,馬大人是低一階的官員,而盛言楚則成了主子。
「樓彧對萬子珍情深義重,不惜背著殺害朝廷命官的代價也要劫走萬子珍…」
盛言楚每說一個字,馬大人那顆滄桑的心就往墜一分,不等盛言楚說完,馬大人反射性的接茬:「盛大人只管放心,那樓彧本官親自去點撥,他若再敢對您不敬,本官就是豁出老命也要將他綁了任您處置。」
盛言楚迎上馬大人的目光,淺笑道:「樓彧不足為懼。」
商賈罷了,來日他真想報這一臂之仇,他大可給樓彧安一個鹽商勾結朝官欺上瞞下的罪,屆時上書寶乾帝,樓彧死不死他不管,卸下鹽商的身份,樓彧就什麼都不是,到時候商場上的仇敵尋上門,樓彧能有好果子吃?
樓彧頭頂的大人物護著樓彧,多半是想在鹽商身上拿點好處,樓彧不再是鹽商,大人物自是不會再護著樓彧。
馬大人厚厚的嘴唇微動:「盛大人是想說萬子珍?」
「萬子珍,本官絕不妥協!」
盛言楚眼神堅毅,決然道:「樓彧膽敢再來劫獄,下官就不等官家的指示,直接就地處死萬子珍,這話下官說到做到,也請馬大人回頭替下官轉達樓彧。」
說完笨拙地合攏雙手朝馬大人鞠一躬。
「盛大人,你且小心你的傷。」馬大人趕忙扶起盛言楚,胖胖的小手虛虛的抬著盛言楚的手臂,謹慎的模樣逗得盛言楚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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