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那雙細長眼掃了一眼,很快就落到了沈初宜身上。
“初宜,聽梅,跟我來。”
兩人立即放下碗筷,起身應道:“是,周姑姑。”
周姑姑冷冷點頭,轉身就走。
從溫暖的茶水間出來,冷風一吹,遍體生寒。
沈初宜跟柳聽梅不遠不近跟在周姑姑身後,看她跟身邊的內行走細聲低語。
若是常人定聽不見前人低語,但沈初宜並非常人。
沈初宜天生耳聰目明,耳力出塵,此刻能依稀聽見兩人低聲密談。
“劉成那腌臢貨,也敢要挾主子。”周姑姑聲音裹著寒風,冷冽無比。
內行走馮川也是永福宮的新晉紅人,憑藉溜鬚拍馬的功夫得了麗嬪娘娘的青眼,最近很是耀武揚威。
不過在周姑姑面前,他依舊低眉順眼。
“姑姑,這有什麼,交給小的便是。”
周姑姑掃他一眼,冷哼一聲:“你那點心思,誰人不知。”
劉成是永福宮的管事內侍,管著永福宮上下五六個黃門,馮川被他壓一頭,早就想要除之而後快。
馮川:“什麼都瞞不過姑姑。”
周姑姑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手腳要乾淨,我不希望牽連到娘娘,更不希望牽連到我。”
得了周姑姑的首肯,馮川精神一陣,聲音都不由提了半分:“得令,姑姑您就放心吧。”
這幾句話不過轉瞬功夫,一眨眼就被寒風捲走,沈初宜身邊的柳聽梅什麼都沒聽清,只有沈初宜臉上依舊是恰到好處的淺笑。
很快,繞過迴廊,穿過垂花門,一行人就來到了永福宮邊上的浣洗院。
周姑姑指著其中一扇門道:“娘娘這兩日換了四套衣衫,你們好好洗淨,不得有誤。”
“是。”
安排好差事,周姑姑轉身就走。
只留下沈初宜和柳聽梅在浣洗院,要在這寒冬臘月裡洗衣裳。
沈初宜一貫脾氣好,她似是不覺得辛苦,對柳聽梅道:“走吧,今日若是洗不完要挨罰。”
柳聽梅愁眉苦臉,不由抱怨:“姑姑就是故意欺辱咱們兩個。”
永福宮一共有四個最低等的掃洗宮女,顏色最好的就是沈初宜,其次便是柳聽梅。
偏偏麗嬪娘娘眼裡容不得沙子,看她們兩個一眼就難受,便直接打發去做掃洗雜事,所有的髒活累活都是她們兩個的。
出身下賤,便只能任人宰割。
沈初宜似是並不覺得被刁難,輕聲勸她:“趕緊做事吧。”
柳聽梅撇嘴,跟著忙了起來。
冬日裡的井水寒冷刺骨,手指一放進去就如被冰針碾過,疼痛麻癢,好不難受。
偏麗嬪娘娘的衣衫都奢華精緻,不說是滿繡金銀,最差也是蜀錦錯針繡,那洗起來就更耗神,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兩個人強忍著寒冷忙了半個時辰,才只洗了一件內衫,柳聽梅便又忍不住:“寒冬臘月,一日換兩套衣裳,真真金貴。”
沈初宜睨了一眼邊上端嬪宮中的掃洗宮女,淡淡道:“莫要胡言亂語。”
沈初宜在永福宮兩年,一貫溫柔和氣,任勞任怨,她越是如此,心比天高的柳聽梅就越是看不慣她。
聽聞這話,柳聽梅冷嗤一聲,陰陽怪氣道:“你慣做好人,盼著麗嬪娘娘高看一眼,簡直是白日做夢。”
她這般說,沈初宜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