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是四十多歲的人了,體力大不如前,幹一個夜班後一連好幾天都緩不過來,而且他本來就已經有一段時間身體不舒服了,可是工頭下了死命令,這些物資必須連夜裝車,誰要是不加班那明天就不用再來了,李中無奈,只好留下繼續幹活。
那一批活兒早上五點多才幹完,收工的時候,李中出了一身的虛汗,自己也覺得奇怪,幹活兒的時候都沒出這麼多汗,收了工倒出起汗來了,一個工友見李中臉色不好,說道:“老李,你的臉色怎麼發灰呀?”李中強顏笑道:“扛了一宿的大包,誰的臉色能好得了?”
騎著摩托車回到家裡,覺得有些頭暈,渾身說不上來的不得勁兒,草草的喝了半碗粥,躺在炕上睡覺,睡了一整天,起來後仍是覺得渾身不舒服,以為自己又是感冒了或者是血壓高,到村裡的藥房拿了幾包藥吃了,第二天早上起來,頭昏無力沒有絲毫的減輕,還一陣陣的心慌氣短,他掙扎著想要去上班,被他老婆給攔下了,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小便了,趕緊讓老婆去藥房問問是怎麼回事,藥房的韓大夫雖然是村裡的赤腳醫生,但接觸的病人多了,經驗還是挺豐富的,說李中這不是好現象,讓李中老婆趕緊帶著李中去城裡醫院檢查。
到了縣醫院,掛號就診,大夫詢問了症狀,然後是一系列的檢查,化驗血,化驗尿,超聲,CT等等,最後得出了結論――尿毒症晚期。
這對李蘭芳一家無異於晴天霹靂,尿毒症晚期意味著李中從此喪失了勞動能力,要長期靠血液透析才能維持生命,或者是換腎,這兩種方式無論是哪一種對於這個農村的普通家庭來說都是無法承受之重,換腎就不用想了,有錢人都不一定換得起,而且找合適的**比登天還難,做血液透析的費用也不低,一次四、五百元,一個星期要做三四次,一個月就需要五、六千元,雖然醫療保險能給報銷一部分,但剩下的那部分費用對於一個失去經濟來源的家庭來說仍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這個病對李中本人的打擊特別大,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的世界在確診的那一刻坍塌了,不僅僅是經濟層面上的問題,更主要是精神層面,用農村的說法,這種病不是好病,一是因為治不好,早晚是個死,再有就是這個病的名稱不好聽,腎是男人的活力之源,腎不行了對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誰心裡都是很清楚,其精神上的負面影響恐怕比死都難受。
李中萬念俱灰,精神已經徹底崩潰,一再要求回家等死,不願意再白白的浪費錢,李蘭芳和她媽都哭成了淚人,李蘭芳哭著勸道:“你要是死了我就沒爸爸了,你想讓我做個沒爸的孩子嗎?就像後院兒的雲飛和小吉?爸,我不讓你死,你要死,我也不活了。。。。。。”
李中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痛哭起來,說道:“誰讓我得了這麼個天殺的病,這個病把咱們家攢的那點錢都吸乾了也不夠,還要佔著一個人伺候我,以後你們娘倆跟著我都得喝西北風。。。。。。”
李蘭芳大哭道:“就算是喝西北風我也要有爸爸,我現在大了,我能幹活掙錢。。。。。。”
一家人抱頭痛哭,病房裡所有的人都不禁慘然,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對這種事情見得多了,早已熟視無睹。
李中左右為難,想死也不容易啊!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病房裡的人抬頭望去,只見兩個滿頭是汗的少年站在病房門口――來的正是趙雲飛和韓拓。
李中一家人正哭得昏天黑地,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人進了病房,忽然,李中感到一雙寬厚有力的大手搭在自己的肩頭,他抬起淚眼,看見趙雲飛堅定而清澈的目光。
“叔,錢的事情不用您操心,有我在!”趙雲飛的聲音沉穩有力,那目光,那神情,那雙有力的大手,讓人覺得――他,確實是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