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媽媽。
而現在,海希從第三個學校回到家裡,“待學”在家。
表面上,很難從這個瘦弱可愛的男孩臉上看到所謂的“暴躁”和“無規則”,但我能夠感受到他所受到的“傷害”,在他的字典裡“規則”這兩個詞已經被自我保護替代了。我想,在他敏感的心中是不能容忍別人對他的忽視的,因為他是一個內心有傷的人。
海嘯,海希的爸爸,一個魁梧的義大利男人,一臉的無奈,大聲抗議:“為什麼海希就不能有學校讀?我認為孩子當然會有一些小問題,這是每個孩子都有的,但應該有學校接收啊!”
海希媽媽,一個非常典型的雲南女子,看上去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
“能給我和海希一點兒時間嗎?我需要單獨和他待一會兒。”我微笑地提出了這個請求。[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我們都需要從“當事人”那裡獲得第一手資訊,這既代表了對他的尊重,也幫助我們全面瞭解事件,更重要的是對後面的引導打好相互信任的基礎。當父母被告知孩子的不良表現之後,和孩子第一次接觸時,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而不是簡單的憑藉從他人那裡獲取的資訊進行判斷。]
6 治療受傷的海希(3)
“好的。”海希爸爸轉過頭去,與海希用義大利語說了些什麼,海希點了點頭。
房間裡就剩下了我和海希。
“你好,我是蘭海。”我放慢了語速,但卻技巧性地沒有讓海希發現這是我故意的,[不讓孩子發現我們刻意的照顧,會讓敏感不自信的孩子更好地接受我們。]我不想這樣的刻意讓他變得敏感。“我能認識你嗎?”我第一句話用漢語,第二句話用英語,用兩種語言是對海希的一種尊重。[需要透過各種方式來確認海希能夠明白我的資訊。]
果然,他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訝。
“你好,我是海希,我快八歲了。”
天哪,估計只有我能聽懂這句話,這簡單的一句話,居然摻雜了漢語、英語、法語和義大利語。我朝海希果斷地伸出了手,說:“和我握手,用你最大的力氣。”
海希緩慢地朝我伸過手,非常緩慢。
我換了一個姿勢,坐在地上……讓海希處於一個比我高的位置,這居高臨下的狀態應該能帶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和談話者之間的位置關係,也是一種心理關係的暗示。]
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堅持著,臉上保持著微笑,眼睛看著海希,用眼神傳遞出等待的邀請。手居然停留在空中30秒,這已經突破了我最長18秒的“握手記錄”。
終於,他的手軟綿綿地和我握在了一起。
“能用最大的力氣來握緊我嗎?”我揚起眉毛問道。
海希眼睛看了看天花板。我一直在關注他的眼神,臉上保持著笑容。[孩子在交流的過程中不看你,並不代表他不專心,而是他在思考與你有關的問題。]可我心中在默默地讀秒,每一秒都那麼漫長,讓人忐忑不安。
突然,海希衝我一笑,開始用力和我握手。
當雙手終於牢牢地握在一起,我也順勢從地上起來,坐到了他的旁邊。我們倆就這樣坐著,沒有說話,只是彼此握住對方的手。[很多時候,沒有語言的交流往往更能夠進入彼此的內心。]很難想象,這是我,一個30歲的人與一個八歲的人的感情交流的時刻。
接下來,我們開始了心之間的交流。
與其說是交流,不如說是海希的獨角戲,他用力想要表達自己,不停地眨巴著眼睛,手舞足蹈,每說完一句話都要喘口氣。他也儘量在說話時不夾雜義大利語,僅使用漢語和英語。他告訴我,他喜歡看書、喜歡玩拼裝玩具,我露出滿臉渴望,讓他在我崇拜的眼神中獲得驕傲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