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飄於身後。
身側來人了,寧宥伸手討要,可對方並沒有遞給他的意思,寧宥落下最後一筆,皺眉正欲抬頭責備,卻看見了一個陌生男子站在自己身側。
他端著瓷碗,面容清冷,神情淡漠,眼底更是藏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敵對之意。
此人好生奇怪,他與此人非親非故,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盯著自己?公主府的小廝竟敢這般目中無人,一會定要與郡主參上一參!
他抬手討要,卻見來人面露挑釁之意,仰頭將碗中的烏梅湯一飲而盡,抬手招來金穗,將白梅琺琅彩小碗擱到托盤上,衝他微微一笑,說道:“府裡來客人了?我怎的不知。”
金穗抬頭看了明知故問的謝翎一眼,竟聞到了一股火藥味,不敢多言,連忙躬身退下。
寧宥仔細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他劍眉星目器宇不凡,寬肩窄腰身姿筆挺,光憑模樣氣度便知不可能是個小廝,難不成是郡主的什麼親戚?
汴梁的貴族世家他基本都見過,卻還未見過謝翎,不知對方身份,心中有些打鼓,便出言詢問:“閣下是?”
“謝翎!”一聲嬌喝打斷了他們二人的談話。
水榭外的小舟已經靠岸,崔荷急著要上來,綠影將纜繩遞給一旁的奴僕,正欲上前攙扶崔荷,謝翎卻早她一步上前擋在崔荷面前。
崔荷見他主動上前,心中一喜,抬手遞給他,命令道:“快扶我上來。”
謝翎揹著手,居高臨下看她,半點要拉她上去的意思都沒有,崔荷笑容一僵,雀躍的心情如墜崖間,她失望的垂下手,別過臉去,像極了池中蔫了的荷花。
謝翎將她的失望盡收眼底,輕笑一聲,彎腰朝她靠近。
崔荷只覺腰間一緊,雙腳騰空,轉瞬間被攬入一個滾燙的胸膛裡。
落地後,腰間的手也不見鬆開,崔荷抬頭,便撞入一雙幽深的眼睛裡,他勾了勾唇,眼底帶著戲謔之意。
原來剛才是在逗她,崔荷鬆了口氣,問:“你怎麼來了?”
“來接夫人回府。”他語氣溫柔,甚至抬手親暱的為她將碎髮捋去耳後,崔荷受寵若驚,呆呆的任他作為。
直到身後有咳嗽聲傳來,崔荷才回過神來,扭頭一看,便見寧宥臉色古怪地看向他們,崔荷撐著謝翎的胸膛想要掙脫,謝翎卻霸道的不鬆手,摟住她的腰困在身前,他看著寧宥卻對崔荷說道:“夫人,怎的不介紹一下?”
當著外人的面,崔荷有些不習慣與他摟摟抱抱,於是扭身瞪他一眼,輕聲咕噥道:“撒開,讓人看笑話了。”
謝翎眼裡藏著笑,也與她小聲說話:“哪兒來的笑話,夫妻恩愛,不是很合常理嗎?”
“有外人在。”
“嗯,是有外人。”謝翎這才滿意的鬆開手。
得了自由,崔荷連忙離他三尺遠,走到寧宥面前介紹道:“那是我夫君謝翎。”
她回頭看謝翎,對他說道:“這是我師兄寧宥,你與我一樣,喊他一聲寧師兄。”
謝翎輕嗤了一聲,走上前來拉過崔荷的手,將人扯到自己身邊,狀似無意地拆開崔荷肩上的襻膊,落下長袖擋住了她一雙藕臂。
“原來是師兄,幸會幸會,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有勞師兄照顧,如今我回來了,便不勞煩師兄了。”
寧宥眉宇輕挑,他又怎會聽不出謝翎語氣裡的警告之意,只是覺得有幾分好笑,他原以為郡主嫁的忠勇侯是個老男人,卻不料這般年輕,還……這般善妒。
他淡淡一笑,收起桌上的畫卷,說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二位了。”
崔荷習慣性的要上前為他收拾畫卷,謝翎的鐵臂卻紋絲不動將她禁錮在懷中,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寧宥自己收拾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