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愣,眼?底飛快閃過什麼,但很快就歸為漠然。
雖然他是個?明顯剛起床的成年?人,而靜立在臺下的是早早完成工作、已經披掛過一身寒涼露水與血腥氣的小孩。
不過,男人依舊語氣很和煦、很有長輩腔調地?開口:
“是你啊。清理做完了嗎?”
“是,家主?。”
“好,那你再等我準備一番……”
白斗笠又恭敬地?行了個?禮,退至更?下方的石階。
男人——白斗笠生理意義上的親生父親,同時也是洛梓琪的父親便回?過頭去,再次進了裡屋。
裡屋傳來幾聲交談,女人有些埋怨的腔調泛著嬌氣,家主?似乎是在安撫她,說明要早早離開。
每天早晨,家主?的房裡總會上演這?溫情脈脈、你儂我儂的一幕——
一般流程呢,安撫後跟著哄勸,哄勸後再傳膳,然後女人慢慢地?被喂著,時間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能從清晨拖到正午,最好能讓寒露浸溼他盛滿陰氣的骨頭……
因為家主?不開口,他便必須一直候在這?,維持著規矩的站姿。
不論風霜雪雨,不論等候多久。
近侍、丫鬟、看門狗——然後是他,嗯,地?位就是這?樣啊,沒辦法。
能怎麼辦呢?
她這?麼做也天經地?義。
看似恭敬低垂的白斗笠下,茶色眼?睛同樣漠然地?看著地?面。
那裡面的可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賤女人,那裡面的……
“呀,真抱歉。阿姨讓你久等了吧?”
不知多久後,暖簾再次開啟,男人身後,華貴美麗的女人抱著小暖爐走來。
時值冬日,他自清晨站至現在,寒氣浸了太久,白斗笠小朋友的膝蓋有些疼。
但他再次站直了,又彎腰行了一個?禮,極為恭敬。
“主?母。”
洛家主?母笑起來。
她對他的笑容是極其端方優雅的,沒有任何錯漏,哪怕白斗笠的臉和那個?女人清豔似妖的臉蛋有五成相似——但清理工具足夠乖巧,他遮住了臉,不是嗎?
輕飄飄地?略過視線,主?母繼續和家主?說著話,甚至伸手去整理他凌亂的衣襟。
家主?夫妻的性格就和他們的感情一樣,一直很好,全無歸境都知道這?一點。
並非什麼“第三者勾引出軌劈腿”的爛俗故事,白斗笠的母親是上一代家主?強逼男人迎娶進門的妾室,他誕生後,父親便把母親視為空氣,母親則恨不得絞了頭髮做尼姑……
所?謂“父母”之間的關係,還?不如山頂的草葉與幽潭底部的石子?呢。
母親被逼嫁,據說她原本有個?心上人;父親被逼娶,他和正妻其實伉儷情深——
算來算去,他們似乎都不是壞人,這?裡似乎沒人做過任何錯事。
誰是壞人呢,他吧?
他不是任何一對愛侶的結晶,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期待,那他幹嘛要誕生啊?
他是比母親還?過分的第三者,他是虧欠了他們所?有人的插足者,因為家主?沒辦法完全無視這?個?擁有陰陽眼?的“清理工具”啊,他總要時不時在這?幾個?人眼?皮子?底下晃的。
……但這?些好壞對錯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透著熱氣的暖簾前,一對夫妻依舊在依依惜別,而白斗笠小朋友默默地?繼續等在石階下,只希望能用剪刀砍碎疼得麻木的膝蓋。
好煩哦。
大家為什麼不能一起變成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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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我,又拖慢了時間。”
終於,意識到什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