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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著這?些?,安各只是勉強撐到?了衣櫃前換好衣服、開啟燈,但她?要往門外挪動時,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耗盡、無效了,她?差一點就昏倒在離門口一步之遙的地毯上——
最?終,還是咬了自己舌頭一口,勉強緩解了渴望沉睡的身體?本能?後?,呼哧呼哧地爬回?床上倚靠著床柱坐直,然後?抽出了一把?最?原始、厚重的鋼尺。
尺子?拍手心,眼皮合一下就打一下,辦法雖樸素但有?效,她?還不信自己能?繼續睡著了。
……安各就是這?樣撐過去的。
很難說她?睏倦又?暴躁的情緒有?沒有?對門外那個小生魂產生連帶影響,讓對方時而激動易怒時而害羞乖巧……
但湯劑控制著她?往夢鄉里栽,安各沒有?餘力清醒思考,只記得要挺住,要睜著眼,要——
【你要去哪裡?】
【你哪裡也別去。】
什麼計劃,什麼重要日程,她?才不管。
她?受夠了,他每一次欺瞞成功就會帶著更多的傷口回?來,她?絕不會再次栽在安眠藥裡放棄參與他的夜晚,他——
要麼坦白,要麼滾蛋。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的固執程度升級到?這?個水準了。”
——丈夫走近了她?。
其實安各的意識很模糊,用意志力和體?內不屬於?凡界的藥物作用鬥爭不亞於?戒du,她?只是模糊聽到?了“豹豹”“一起”幾個詞,還沒意識到?他剛才站在那向自己發出了怎樣的邀約。
也沒意識到?,她?此時已經離開了屋子?。
洛安抱著她?來到?屋子?的頂層,又?從白霧中摸索出開關,進電梯,出電梯,再爬上了好幾道不鏽鋼扶梯。
——安各今天白天時帶著女兒和小斗笠去野生動物園遊玩,玩過之後?,正好把?她?那座直升機開了回?來。
是的,當然,首富看似低調的房子?,頂端當然有?設定直升機停機坪了。
錢是萬能?的。
但安各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周圍環境的改變,她?依舊恨恨地瞪著他,從意識到?自己被再次下藥她?就一直是這?個眼神——凶煞又?狠辣,下一秒鐘就要撲過來用爪子?撕碎他。
洛安將她?在直升機副駕駛座上放下後?,對上那雙眼睛,不由得愣了愣。
因為她?的眼底,除了惱火、憤怒,還真切浮出了一層滾燙的恨意。
……恨他?
是因為他又?一次給?她?下藥嗎,還是因為他強迫提出她?魂魄審問的手段暴露了,總之他違背了她?的主觀意願,這?徹底觸碰了她?作為家主與控制狂的雷區……
換了以前,洛安肯定會這?樣猜測,然後?再次主動退讓,致以歉意,偽裝出柔順的姿態祈求她?的諒解。
但不是今晚。
今晚他看清了許多事?。也明白了許多謬誤。
今晚他知道了……
【你要去哪裡。】
她?只是恨他又?一次要悄悄離開。
離開,留下,兩個完全背道而馳的選擇,沒有?中間項。
……理應是沒有?的。
而這?個選擇題洛安過去從未猶豫過一次,總能?最?快速最?利落地給?出答案——哪怕是面對他最?無可奈何的妻子?。
七年前,十年前,從一開始。
【在她?睡著之後?安靜離開】是他工作的常態化?。
因為總有?不得不去做的調查,不得不抓緊時間營救的人質,不得不掐準時機完成的委託,不得不……
因為是【工作】啊。